然而,那样大胆的表白,却让所有人都沉默下去。
“不会有好结果。”苏摩漠然说了一句,“他是鲛人,而你是皇天的持有者。”
“那、那有什么相gān!”那笙不服,然而脖子上的血急速涌出,带走她的力气,“戴皇天也好、后土也好,和我喜欢炎汐有什么相gān!咳咳……我就是喜欢鲛人……你好不讲理。真讨厌……炎汐要叫你这样的人少主。”
苏摩眉头蓦然一蹙,怒意凝聚,手指再度握紧。
“别说话。”然而白璎却是抢先一步挡在那笙面前,抬起手绞了一片衣襟,为她包扎颈上的伤口——然而动脉破了,靠着绑带哪里能止得住。
“太子妃姐姐,他好不讲道理……”然而那笙依旧不服气,微弱地分辩,“你说说…你说说,为什么……戴着皇天就不可以……鲛人…不可以。”
白璎抱着她坐下,急速用手指压住她血脉,开始念动咒术、用幻力凝结她的伤口。
然而尽管这样、倔qiáng的少女却仍不肯收声,一直喃喃:“有什么…不可以?……汀、汀喜欢西京大叔……慕容有鲛人妈妈和中州的爸爸……为什么不可以?是不是嫌我没有鲛人好看?好没道理……对了,你、你也不是和他……”
“收声。”白璎冗长的咒语被她打乱,一弹指、让倔qiáng的少女沉沉睡去。苏摩在一边看着昏迷过去的那笙,仿佛瞬间神色有些恍惚,居然没有再度出手。
可这样的话,却让房内的人相顾失色。
赤王红鸢仿佛想起了什么、不自禁地微微点头,有感慨的表情。慕容修一直神色紧张地看着那边瞬息万变的情况,却无插手之力,此时才舒了口气。而西京不自禁地看向一角死去的汀,肩膀一震,正在发呆的真岚几乎跌了下去,断手连忙伸出,抓住掉落的头,扶正。然而空桑皇太子的眼里、也有诧异的神色。
——皇天挑中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女孩……能力低微、却有着一双不带任何尘垢的眼睛。
或许这就是那只有灵性的戒指作出选择的原因。
这个沉积了千年污垢的云荒,需要这样一双来自外族、一视同仁的眼睛,来重新审视和分配新一轮的格局变更。
“这孩子眼里、没有鲛人和人的区分。”白璎止住那笙颈中的血,抬起头看了苏摩一眼,淡然,“莫要吓着她——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你们复国军的左权使。”
“……”苏摩忽然沉默,没有回答,他肩上的偶人跃跃欲动,却被他烦躁地一手扯开。
他探着炎汐的体温,知道这样骤然的发热、无疑是因为体内机能的剧烈演变引起,将因人而异持续很长一段时间,有的需要两三个月、有些却需要一年——很多鲛人一生中都有这样的一次经历,然后身体内部不受控制地慢慢变化,从无性别分化为男女。
这样的经历,他自己也曾有过。
当年那一场剧变后、被驱逐出云荒,而一路独行、尚未到天阙、就感到了身上火一样的灼热。鲛人少年还尚自懵懂、不明白为何,只觉的身体裂开般疼痛。翻过天阙后终于支持不住,昏乱中,他将自己埋在慕士塔格山脚的雪中,企图用冰雪冷却身体内部的炽热。然而,长时间的昏睡后醒来,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起了惊人的变异。
他终于明白来临的是什么,然而没有人知道那个瞬间他的震惊和绝望。
“一切开始于结束之后。”
——慕士塔格上初遇那个自称会算命的东巴少女、雪地上扶乩写下的判词,那样昭然若揭地说出了他的“过去”,令力量qiáng大的傀儡师瞬间变了脸色。
如果意志力能够起作用,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,他决不会让这一切有开始的机会……可惜一切都无法控制,从开始到结束、都无法以人力控制。
从那个瞬间起、他对于自己这样的身体,都产生了无法克制的厌恶,从此不再顾惜。
身体和心都不在重要,随便扔到哪里都可以——反正到了最后,所有的鲛人都将回归于那一片蔚蓝之中。然而令他厌恶的是、他必须拖着这样的身体完成他的梦想。
所以,一开始看到没有成为任何一类人的复国军左权使自己,心里才会感到由衷的羡慕吧?可恶的是,那些人让炎汐都为之改变。
“是啊,那笙可从来觉得鲛人比人好。”旁边慕容修大约猜到了事情的大概,不失时机地插口,为同伴说好话,“从中州一路过来,她可从未对我这个半鲛人说出任何恶意或者轻视的话。左权使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