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你和我一样,再因为贫困而失去所有的亲人——我和你,是同一类人。”
殷夜来呼吸在一瞬间停顿,只觉千言万语陡然涌上心头,堵得她说不出话来,只能紧紧地握住
他的手——那一瞬,仿佛是闪电照亮了天灵,她终于明白了。
“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么?”他曾经对她说,“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啊!”
那之前她并不懂得那句话的深意,直到这一刻才真正了然。
她觉得心里有一股热涌翻涌而上,一瞬间融化了胸臆间累积了十年的层层坚冰,她用力咬住了
嘴唇,克制住自己的感情,没有让泪水从眼角夺眶而出。
沉默片刻,她眼神里却有疑惑,“为什么忽然说这些?”
“因为,差不多已经是时候了,”白墨宸转开视线,凝望着西方的尽头,轻声,“十年了,不
能永远这样下去……夜来,我们之间,终究需要一个了断。”
了断?她惊愕于他的用词。
然而,不等她再问什么,却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,仿佛有一层水雾猛然升起,蒙住
了视线。大惊之下,她撑住桌子想要站起来,然而却发现身体已经使不上力气——怎么回事
……她……她方才喝的茶里难道有什么吗?
她中毒了?那……他呢?他怎么样了?!
“墨宸……墨宸!”她用尽力气唤他的名字,然而却不知道吐出自己唇边的声音已经细微如缕
。在她站起又颓然倒下的一瞬,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她。那双手稳定如铁,然而声音却柔和如
风,在她耳边低声道:
“永别了,夜来。”
白帝十八年十月十七日,夜。
一年一度的海皇祭已经结束了,镇国公府内外也稍微安静了些。
“唉,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?海皇祭也已经过去三天了,客人还一点不见少!”粗使丫
鬟们打扫着杯盘láng籍的厅堂,累得直不起腰来,“听说城主兴致大发,要留所有贵客在城里再
宴饮七天!我的娘呀……这一个月几乎天天夜里宴请各路客人,不到三更四更根本不散,还让
不让人活了?”
“小丫头,你还敢说累?”旁边有个年长一些的同样不屑,“好歹我们还能轮班休息,看看枫
夫人还有城主,那才叫一天都闲不得——我看这一个月,城主喝的酒够挖个小水塘,花掉的钱
也可以铸一个金屋。真是可怜。”
“可怜?”小丫鬟们有些诧异。
“你们没看出来,其实城主一点也不开心么?”那个老仆人喃喃,“连着枫夫人都是心事重重
的样子——喏,你们看。”
一群丫鬟抬起头,正好看到那个严肃苍白的女子从廊下匆匆走过。
枫夫人是镇国公府的管家,从老城主开始就侍奉慕容氏,到如今五十多岁,已经执掌了二十多
年的内务大权,将内外打点得井然有序,仆从无不心服口服——此刻远远看到她过来,所有人
都避在一边,弯腰行礼,大气都不敢出。
“脸色很不好呢,”等她走过,有人窃窃私语,“走路也比平时快了很多。”
“听说这次海皇祭风làng太大了,出了一点意外,扮海皇苏摩和白璎郡主的两个舞者掉到海里去
了,救起来了一个不见了另一个——不过除了这个,其他都做得很不错。”
“那枫夫人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?”
“噢,我想起来了,有人昨夜看到大公子去帐房里,想支一笔钱用,结果没有得手,便在那里
借酒装疯大吵大闹起来。枫夫人过去劝了半天,给了一百个金铢打发了他,然后整个下午都待
在帐房里,连吃饭都没出来。”
“真的?这大公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……前几天还听说因为一个青楼jì女和人争风吃醋,派府
里的家丁打了人,差点闹出事来。没想到城主刚责怪过他,安分了没两天,居然又出去胡天胡
地了!”
“唉……”有年纪大点的丫鬟叹了口气,“大公子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
“是么?”
“对啊,大公子以前比城主还温文尔雅呢!长得也俊秀,脾气也好,除了不爱读书喜欢游冶,
倒没有现在那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