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天文下知地理,多智近乎妖,城府极深,冷静缜密如
一块铁板。今天忽然说出这些,是受了什么刺激了?
“后来呢?”他不知道怎么接对方的话,讷讷。
“后来?没有后来。”穆先生淡淡,“后来我就不再相信女人了。”
阿芒停顿了片刻,知道对方不愿意再说下去。但毕竟是年轻人,还是忍不住不知好歹地问了一
句,“那……先生发迹后,她回来找你了么?”
“没有,”穆先生笑了一声,“覆水难收,她早已弃我如鄙履。反而是我去找过她。”
“……”阿芒抓了抓脑袋,不知说什么好,“那最后……”
“她死了。”穆先生冷冷回答,“连同那个jian夫。”
“什么?”年轻人失声。
“当然是我杀了他们。其实我不在意她红杏出墙,毕竟我从来不指望女人能忠贞可靠——但她
不该杀了我的孩子!”穆先生冷冷,语气肃杀,“杀人要偿命,这是规矩。”
“……”阿亡愕然地看着这个冷峭清瘦的中年谋士,对方负手站在那里,一身青衣在江水上翻
飞,如一只青色的孤独的老鹤——那一瞬,年轻人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力量,让人觉
得心底森冷异常。
“我们中州人有一句古语:修身,齐家,治国,平天下。这是所有男人都渴望完成的人生目标
。”穆先生忽然长长叹了口气,黯然,“我没有家。在这方面,实在是很失败啊……我没有白
帅那么好的运气,我一生都没有遇到过肯为我出生入死的女人。”
他笑了一笑,低声:“如今我跳过了中间的那一步,只期待最后的结局——治国,平天下。白
帅是我的恩人,我会竭尽全力地把他推上最高处,绝不能让任何人击倒他!”
这一句阿芒听得懂,眼里顿时也放出光来:“才!”
“返回西海的密使已经连夜出发,骁骑军那边是否已经开始秘密调集人手了?”感慨只发了一
瞬,穆先生拂了拂衣襟,转身登舟,“我们的时间不多。白帅进京已经快一天了,估计帝都里
那些人的耐心要耗尽了——快,我们立刻去和骏音统领会合!”
“是。”小舟上的年轻人肃然回答,抬起右手按住左肩,“骁骑军誓死效忠白帅!”
葬我于高山之上兮,
望我故邦。
故邦不可见兮,
沧làng浩dàng!
葬我于海波之上兮,
去彼云荒。
故国无处归兮,
永无或忘!
天莽莽兮海茫茫,
国有殇兮日无光。
魂归来兮,且莫彷徨!
在遥远的西海上,有歌咏如cháo。那是一群素衣的人们,在面向大海的东方唱着挽歌,哀悼他们
在海皇祭上被杀的同胞。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子站在队伍的最前面,双手合起,垂下眼睛领
着众人唱着挽歌,面容哀伤而沉默——
那是巫真织莺,元老院十巫之一。
数天前,消息传来,海皇祭后巫朗大人在叶城和镇国公慕容隽已经达成了重要的盟约。如此说
来,最后一块拼图也已经拼上了,万事俱备,他们接下来只等冰锥一下水,所有计划便要立即
启动。到时候一切如箭离弦,势如破竹。
她想着那些沉睡在地下的孩子们,心情复杂地摸了摸发髻。
她的发上插着一支jīng美的簪,打造成传统的婚庆式样,上面有龙凤等吉祥图案,是冰族人婚礼
时用的结发簪子。实物其实是一套,一共十二支,银镀金,掐丝工艺,是刚收到的聘礼——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