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人收不到被烧成黑灰的信件,死人其实也收不到。
但活人,需要通过这样的行为,来寄托和表达对亡者的哀思。
“他在另一个世界。”说话时,虞煜不自觉沁出温柔,“但我最近总在想,也许他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,来到我的身边。”
yīn差怔怔凝望着他眼底的悲伤。
“这个想法有点疯狂,嗯,也许是我的错觉,也可能不是……”虞煜回过神,“我不想背弃曾经的承诺,践踏感情的忠贞,所以做出抉择时,必须得慎重。”
他实在不甘——万一呢?
万一是他所预想中的最佳结局,难道要因为踌躇不前,硬生生错过奇迹般的再次相遇?
曾经的虞煜,也许会继续缩回用以自我保护的佛系假面,回避冲突与矛盾,现在的虞煜却想……也许可以试一试?
谨慎的、小心翼翼的,试探与确认yīn差的真实来历。
——到底是没有记忆的异常状态,还是其他可能。
如果不是,也好乘早了断当前过于亲密的契约。
在虞煜的心中,只有一个人能够拥有此项殊荣,他心甘情愿与之共享一半灵魂,一半生命,以及全部的感情。
未曾明了如此复杂的心绪转变过程,yīn差难以理解虞煜此刻支离破碎的话。
他忍了又忍,最终还是没忍住,先低声道歉: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想要偷看你的画。”
“画上的那个人,我是说……子夜……是你的恋……你想见的人吗?你一直在写信……给他?”
他在心中反复改换着字眼,在yīn差漫长的生命中,自他有记忆开始,从未有过哪一次比现在更认真斟酌词句。
“看过也没关系,我本来就没打算藏起来。”
yīn差看见虞煜用一种难以言明的目光看着他,随即点点头,确认问题答案。
他的心随即沉下去,沉到终日无法见光的深渊底层。
不对,黑袍披覆下的心口处,明明是连光都无法照亮的空dòng……为什么会出现心口沉闷的错觉?
“你问了我一个问题。”
虞煜的声音让古怪升起的沉闷感骤然消散许多,yīn差移开注意力,看向面前人,仔细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字。
并非有意为之,身体行动远比脑子要快。
“作为jiāo换,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?”虞煜试着用轻松语气随意道,他不想激起yīn差的防备心。
相处这些天,他能看出yīn差简直像个锯了嘴的闷葫芦,把过往一切信息藏得严严实实,只要他不想说,就没人能从他的沉默中撬开防御外壳,探寻内在隐秘。
难以想象到底经历过什么,才养成现在这样比石头还要冷硬难应付的性格。
“到现在为止,我仍然不知道你的名字。”他笑道,“我总不能叫你喂,对吧?”
“我没有名字。”或许是受谈话气氛的影响,这次yīn差没有沉默以对。
他想了想,轻声道:“地府里的鬼魂,偶尔会称呼我为k。”
这是最初建立地府秩序的鬼魂,叫过的代称,时过境迁,yīn差已经忘记对方为何会心血来cháo如此称呼自己,他也不在意。
孤身游dàng在人间,不需要名字这种东西,名字只有jiāo流过程中需要对人进行区分时,才有单独出现的意义。
k……
外国鬼?
虞煜思索片刻,他的确没有见过yīn差面具下的真容,只是因为他来自地府,便自顾自认定为是东方人。
“很有缘分。”虞煜说,“你的名字和子夜姓氏的首字母相同呢。”
他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说,把姓氏说出来,想瞧瞧yīn差潜意识的反应。
然而,不知哪个字触怒对方!
房间内瞬间刮过一层yīn风,家具表面覆盖冻上薄薄的透明冰层!
房间里再次变得空dàngdàng,只剩下虞煜一个人。
虞煜感知到yīn差其实还在,他其实也知道虞煜能通过魂契感知到自己,偏偏就是不肯显出身形来。
面对与yīn差艰难jiāo流时的常态,虞煜无奈叹口气。
——这些天里,他叹的气,怕是比上辈子和上上辈子两世加起来还要多。
看来关于面具一事,只能留到下次再问了。
只要有耐心,每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