濑户海面上,百帆张扬,驶向不远处的淡路岛。
画面看着很美,对夏小星来说,船上生活痛苦不堪,别说在船上辛苦劳作,仅是经受咸湿的海风与烈阳暴晒,便足以打透一个人耐心。
出航以后,他便蜗居在狭窄苦逼的舱室里,为了不让汗臭弄脏丝绸衣服,他扒光身上衣物,不着寸缕,胯间只盖了块布,像只臭咸鱼一样在船上闷烤干晒。
这时候他便暗暗发誓,将来出海一定弄艘大船,自己的船长室一定要有洗澡间和厕所,还要有一张大木床与一个加强班的女秘书,轮班充当人力电风扇,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给自己扇风纳凉。
总的来说,家船众的船队速度很慢,适航性极差,所幸濑户内海这些天风平浪静,波涛不兴,家船队顺风顺水漂近了淡路岛。
海面上乌泱泱驶来这么大坨船队,淡路水军当然不会视若无睹,很快便有四艘小早与一只关船组成的巡逻船队,当面迎了上来。
这时候宽永长命的作用便发挥出来,投奔下间家以前,他两兄弟常年混迹在淡路水军里,做到了水夫头级别(百人队长),不但熟悉淡路水军所有切口和规矩,对各级将官也耳熟能详,知根知底。
所以相互一番喊话后,淡路水军五艘船便调转船头,在前方领路,引导家船队驶向岛屿北端的一处浅滩,其中一艘小早船加速驶离了船队,看来是回去禀报上级去了。
要见正主了,就得衣冠整肃,于是夏小星边穿衣服,边问操舟的宽永长命;“长命啊,你们刚才都喊了些啥,我怎么听不太懂,还有啊,那在前面牵头的关船,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?
“哈!回主公大人的话,”宽永长命连忙介绍说;“俺们说得是海上行船人常说的浪语,也叫海贼话,粗鄙的很,那小早船是回去禀报安宅摄津守大人,主公您驾舟到来的消息。
而那关船是领咱们家船民去北面的荒塚滩,在那里暂时靠岸落脚。”
“嗯?”夏小星皱眉问;“荒塚滩?好不吉利的称呼,为啥这么叫?”
“哈,是这样子的主公,”宽永长命答道;“前面那片滩涂,与鸭川出海口遥遥相对,经常会有些尸骸冲上那片滩涂,被野鸟啄击,鱼蟹啃食,俺们水军砦有时路过就掩埋了,那滩头便多了些无主荒坟,俺们称为荒塚滩。”
“嘿嘿,”夏小星沉郁的一笑道;“都是孤魂野鬼,倒也方便掩埋,这荒塚滩之名倒也贴切呢。”
此话说完,他便不再开口,坐在小早船头上,凝望着那片灰蒙蒙的滩涂,思绪复杂,情绪很是低沉。
因为他清楚,踏出大阪湾这一步后,今后自己很可能以船为伴,以海岛为家,终生颠沛流离、漂泊不定了。
其实夏小星满可以选择另一条安逸之路,当下他坐拥数万贯钱财,把持京堺的博徒众与渡鸦众,只要他遣散士卒,在京堺隐名埋姓,买些田宅土地,再花点心思伪造个町人身份,傍上哪位权贵作靠山,便可苟在京都做个富豪,妻妾成群的富贵一生。
然而夏小星知道,生逢乱世的町市富商活得并不如意,处在武士统治下经常被任意勒索,随意欺凌,简直就是大名领主的提款机,索求稍不如意便冠以不敬之罪,举家被杀戮劫掠一空。
所以日本商人为了苟活求存,只能无条件跪舔武士老爷们,甚至为了保住身家性命,随时献上自己妻女供贵族武士玩弄,活得毫无尊严与廉耻。
“特么的!奢华富贵又如何,那样憋屈的日子老子一天也受不了!”
一念及此,夏小星赫然从船头站起,对着灰蒙蒙的海面大声叫道;
“哇嗷!———老子宁可做个豪横的穷土鳖,也不受一天窝囊气!!!”
他的吼声如同声声闷雷,传出海面十数里,几乎所有的家船众都听到了,衣衫褴褛的人们纷纷从船上立起身来,往夏小星的船头张望。
宽永长命吃惊不小,慌忙问道;“主公!您,您这是------”
“没什么,清清嗓子而已。”
夏小星发散了愤懑,恢复了平静神情,淡然道;“荒塚滩也挺好,最起码我们在这里落脚,没人跟我们争这块荒僻之地,就选这里安营建砦了!”
说着他回身望着宽永长命沉声下令;“下间水军侍大将宽永长命!”
宽永长命精神一振,赶忙应命;“嗨!”
夏小星道;“海上之事就交给你们兄弟负责了!让船民们将东西都卸到沙滩坡地上,妇孺老弱和破船留下,状况好些的屋船都开回去,去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