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不拒绝沟通就好,起码就知道这人不说话是因为客观的原因、而非主观的意愿。
“那么您最近怎么样?”想了想之后,薛老板决定还是婉转地提出这个问题。
“最多能活30分钟。”亨利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,看着薛鲤不解的眼神,干脆主动解开了自己被鲜血染透的衬衫。
他的确不是普通的人类……他的胸前皮肉竟然被挖开了好几块,除了某些不知道用途的金属板、线路之外,最显眼的就是两个圆形的数据接口,大概形制看上去像是3.5毫米的音频插口,只不过大了一大圈。
“电源耗尽。”
他在纸上这么写着。
这时候薛鲤也能看明白他脸上的表情了,那不是面无表情、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,而是已经压抑了悲伤、放弃了希望的平静。
薛老板想了想,对这个名叫“亨利”的客人又说:“您进来可不止30分钟了……看来我得再郑重介绍一下,进了我们酒馆的客人,没法互相攻击、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死亡。就算您的心脏会‘断电’,在本店时也可以放下心来。”
亨利顿了一顿,他身上还真没有任何能看时间的东西,手表、怀表、手机之类的。
不过看了看面前已经被他消灭干净的香肠和酒,就知道酒馆老板说得没错,30分钟早就过去了。
他的生命没有结束,也就是说,还不到蹲在酒吧里听人唱歌的时候。
正要站起身的亨利却被一旁的主教按住了手,这个感情表现与正常人十分相似的仿生人盯着面前男人的眼睛,冷静地说:“您刚才走进来的时候脸上全是血,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事件吧……现在就回去,可能会面对更多敌人。这间酒馆是绝对安全的,因为它位于世界之外,所以不妨再坐一会,给我们讲讲您的故事……就当是酒钱了。”
被抢了台词的薛鲤耸耸肩,的确看面前这个男人的样子不像能掏出一毛钱来付账的,那么讲个故事……呃,对方可能讲不了吧?
男人倒没有嫌写字麻烦,只是又要了一张纸,简洁明了地在纸上写道:
士兵,死亡。
妻子,科学家,重建。
肢体,部分机械。
记忆,声音,未完成。
敌人,来袭。
妻子,绑走。
被捕猎,战斗,电源,耗尽。
地铁车站,酒吧,后门,时间。
这些文字虽然可能过于言简意赅,但的确已经是个完整的故事了。薛鲤一看就大概能猜出意思来,这意思是亨利他原本是个士兵,死了,但他比其他士兵幸运的地方是他妻子是个科学家、重建了他的身体,所以他又活过来了;他的身体有一部分是由机械构成的,不过醒来时没有记忆、也没有声音,因为就在这一步程序未完成的时候,敌人攻击了他们所在的地方——多半是妻子的实验室。
这些敌人绑走了他的妻子,并且想要杀掉他,他在与敌人们的战斗中几乎耗尽了电源,大约只剩供他活动30分钟的电量。
来到地铁车站后,他看到了酒馆的门,想着能不能进来之后从后门出去、借此摆脱敌人的追击,不过走进来才发现酒馆没有后门,时间也已经快要耗尽了,于是他只好平静地坐下来要了杯酒,打算在此尽量优雅地迎来自己的终点。
这段文字中没有写到的事实则是亨利的感受……他其实早就已经死了,被复活之后的任何一秒都是靠着妻子的修复赚来的,哪怕这段生命也结束了,不过就是重新回到死亡的怀抱而已。
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死……反而担心被那些敌人绑走的妻子。
虽然没能找回上一段人生的记忆,不过他想,大概那次死亡的时候他也怀着同样的心情吧。“我死以后,我的家人要如何生活下去”这样的。
看着他写下的故事,薛老板觉得有点疑惑。
既然你都没有记忆了,你怎么知道谁是妻子、谁是敌人的?不过再一想,这也好解释,不是他妻子干嘛要耗费这么大的成本来复活他呢,想要实验品的话、找到一个只是因意外而脑死亡、所有器官和肢体都保持完好的死者不是更简单吗。要实验机械义肢?那去找罹患重病需要截肢的病人就好了。要试验各个部件配合的效果,那么就直接制造机器人呗……就像此刻站在一旁的主教一样。
不得不说,从仿生学的水平来讲,主教比亨利可先进多了。
既然他是来到了酒馆的客人,那薛老板当然也想要解决他的问题。首先是那个“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