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缓缓地抬起了头。
他比先前被刘宏点名发表意见的时候还要茫然得多。眼见他这等表现,刘宏语气淡淡地问道:“君非德行教化之才?”崔烈也不能说自己不算。他这最令人诟病的事情就是花钱买官,但偏偏买官这件事是由刘宏折腾出,刘宏这位帝王的决策失当。以他那家学传承,加上他儿子崔钧刚举为孝廉的情况,他也同样不能否认这一点。“君非誓抗匈奴之人?”刘宏又问道。崔烈同样不能否认这个问题。他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,怪自己为什么要说话说得这么快,现在好了,他先自己说了傅燮的话将他给骂醒了,这么一自己没这个胆子对上匈奴,便是个欺君之罪。既然这两者都不能反驳,那也就是默认了,自然很符合他先前建议的条件。照这么说的话。但这个刺史的位置……从司徒到刺史这是降级啊!崔烈心中郁卒难当,可他又忍不住想到自己在抄起拐杖想要揍儿子一顿的时候,他那好儿子所说的话。除却那句他并不知道会流传后世的“小杖则受,大杖则走”的名言之外,崔钧还说过,以前别人提到他崔烈都说的是他有三公之才,然而在他选择买官成为三公之后,天下人又不这么觉得了,正是所谓“天下失望”。若是他先回去做了个并州刺史,在任上做出些贡献来,岂不是也能重新证明他确实是有这个本事?崔烈心中飞速思量,最终成了他朝着刘宏拱手所回的一句“臣领命。”只是当朝会散去的时候,崔烈还是不免在心中长叹——他的五百万钱啊!花了整整五百万钱,却在这三公的位置上才不过坐了不到半年就被撤职了下来,这都叫个什么事!何况并州刺史,可着实是个不那么好做的职位。他此后一不过,真的说得过那个胆敢关押刺史,霸占职权,还得到过许子将“雏凤清声()?()”评价的乔琰吗?
崔烈在心中生出了几分疑虑,又努力让自己将此事暂时忘记。总归这些个麻烦都得等到抵达了并州再说。——而比起崔烈的郁闷万分,刘宏就无疑要舒坦得多了。在他看来,将崔烈指派到并州刺史的位置上,既是对乔琰的警告,也是对乔琰的放纵。何为警告?博陵崔氏,累世名门,崔烈更是冀州名士,如此一来,乔琰这等剑走偏锋之路可以针对此前声名不盛的张懿,却绝不能用同等办法对付崔烈。加之崔烈领了个监管乐平侯的职责,在身份地位上也有了稳压住乔琰的意思,纵然没有到真让拜个师父的程度,约束其言行总是能做得到的。何又为放纵?崔烈此人与蔡邕相仿,可为名士不可为重臣,虽然前者是因为能力,后者是因为跟同僚之间的关系,但归根到底,崔烈不适合当司徒,也不适合当并州刺史!那么就让他看看,他这位以请罪书和给自己取字来阐明心迹的孤臣,能做到哪一步吧!但这种盘算,自不必跟谁言明。在他听到张让小心问及为何要令崔烈去接任并州刺史位置,不明天子心意的时候,刘宏一边看着眼前令宫人假扮作外头街市样子的场面(*),一边回道:“三公值一千万钱,崔威考只交五百万钱,时间折半而已。?()_[(.)]????╬?╬?()?()”饶是张让早知道刘宏在有些时候想法与常人不同,此时听到这个答案还是不免呆滞了一瞬。现如今在三公位置上的的确大多做不满一年就被撤职调换,按照这个逻辑来说,崔烈只交了一半的钱,所以也在职一半的时间也确实没什么问题。何况这样一曹腾养子曹嵩,也就是曹操的父亲,有意购买个三公位置。他也的确有这个财力。虽说他好像更属意太尉的位置,但能有个司徒做做,说不定还能便宜些,他肯定也是乐意的。对刘宏而言,这便又是一笔新的钱财进账。张让想清楚了这一点,险些想倒抽一口冷气。可还不等张让对刘宏这种精打细算的谋划做出什么评价,又见这先前就给自己换上了商贾衣服的天子,牵着头顶冠冕的猎犬,大摇大摆地走入了这佯装而出的街市上,分明已是不想再过问朝堂之事的样子。总归他今日对朝堂的安排已毕,正是他该当享乐的时候了。——这便是刘宏此时的想法。那头顶官帽的猎犬仿佛也颇得其主的气势,在行动之间比那些个公卿大臣还要显得昂首挺胸。刘宏对其大为满意,转头又见两个小黄门互相殴打了起来,表演的正是街上的行人与商贾之间,因价格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