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康对此并不在意。
以往说书是为了挣盘缠,这回不过是了却他的心愿。
这是他给自己选的结局,但真的会是个足够好的结局吗?
宁康收声,目光投向酒楼一隅。
黑衣修士浑身遮得严严实实,问泽遗有意让他察觉,所以从一开始宁康就猜到那是谁。
问泽遗短暂卸了易容,容貌昳丽的青年勾唇微笑,冲着宁康抚掌。
只要是自己选的结局,就称不上坏。
店小二走过,只是眨眼功夫,角落里空空如也,再没了问泽遗的身影。
酒馆生意红火,很快便有其他食客顶替上来。
宁康怔愣片刻,随后朝着众人郑重行礼,转头离去,消失在戏台上。
“问公子怎么走了?”
一个药修不解:“他不打算送送宁康吗?”
洛芷参摇了摇头。
剑修素来随性,谁知道他们关心什么。
反正她们的任务完成了,接下来只需要趁着还没回到莳叶谷,尽兴地多喝几杯。
至于问泽遗,兴许去找他的好师兄了,对他来说,兰宗主可比宁康重要得多。
思及此处,洛芷参的心情又好了不少。
师姐们常说她不务正业,可谁也不能否认,她对感情之事素来敏锐。
兰宗主怕是好事将近啊。
“客官,下次还来————”
风将斗篷吹得猎猎作响,鼎沸的人声渐小,问泽遗走入南垣的细雨之中。
今日是宁康南垣的最后一日,也是他在南垣的最后一日。
他出门在外倒是不要紧,只是兰山远离开持明宗的时间不能过长。
再去一趟莳叶谷,就该到回持明宗的时候了。
兰山远今早被铸月喊去商量正事,所以没与他同来。
路上只是斜风细雨,他打算走快些回客栈和兰山远汇合。
没想到只多看了眼,就瞧见不远处兰山远的身影。
兰山远一身青衣,手中撑着把纸伞。他在雨雾中站着不动,几乎和背景的青砖绿瓦融成副泼墨山水画。
“师兄。”
问泽遗轻巧走了几步:“您和铸月长老谈完了?”
“是。”
兰山远垂眸,看向他落了水珠的衣袖:“没带伞吗?”
“南疆的伞个头太大,拿着不方便。”
问泽遗失笑:“这斗篷还是师兄给的灵宝,本身就能遮雨。”
兰山远将伞给问泽遗匀了一半:“你风寒初愈,还需多加小心。”
一把单人撑的伞,两人撑地方紧张。为了让兰山远半边身子不沾湿,问泽遗还是努力往他身边靠了靠。
“多谢师兄。”
这般并肩走,让问泽遗觉得不自在。
按理来说同打一把伞不算什么,可他还是挪开话题,来转移心头说不清的情绪。
“我在酒楼遇到了莳叶谷的仙子。”
兰山远并不意外:“莳叶谷对宁康态度防备,是情理之中。”
问泽遗嗯声:“我知道,她们只是防备他,不打算伤害他。”
“看宁康如今想得很清楚,又没遇到什么危险,我就不打算送他了。”
他自嘲一笑:“不管过程如何,结果是我杀了他父亲,屡次三番跑去和他道别,显得惺惺作态。”
他们不是挚交好友,被魔养大的宁康未必想和修士渊源太深,而他作为正道修士,也该懂得分寸。
既然宁康只邀请他听完最后一场书,他便只听完这场故事,做个听故事的人。
之前那次道别就足够了,不管往后的路是悲是喜,步履不应冗长又拖沓。
纸伞被低垂的树叶阻拦,伞衣左右摇晃。
水滴落在问泽遗的发尾,随后摔落入坑洼。
“真是恼人的天气。”
问泽遗说着,语调却很轻快。
“到莳叶谷就好了。”
“南疆气候多变,虽然南垣阴雨绵绵,但莳叶谷却是晴日。”
“那我们早些去莳叶谷?”
虽然风寒好了,可他身上的老病灶却因连绵阴雨反复被触发,恼人得很。
兰山远颔首,“并非不可,但铸月长老原本邀我们同行。”
问泽遗想到药修们看他和师兄的眼神,顿时头皮发麻。
很难想象和药修待在一起,药修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