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往医院检查的途中,许汐突然来电,我说不了话,只能请医务人员和她沟通。
“您好,是,现在他接不了电话……我是虹市第三医院的医生,他刚刚从火灾现场出来,可能是吸入了浓烟,身体有点情况,具体要等到医院做详细检查才知道……您不用担心,应该没有太大问题的……不不不,他还清醒……喂?”医务人员“喂”了几声,将手机拿开看了眼,递还给我道,“没电了。”竟然在这种时候没电。我接过手机,试着重新开机,一点反应都没有。看来只能去医院想办法充电了。救护车只是十分钟便到了虹市第三医院,我被送进了急诊室治疗。经过一系列的检查,医生诊断我为中度吸入性损伤,要求我留院观察。“中度吸入性损伤一开始症状不会很明显,初期或许只会有一些刺激性的咳嗽,可一旦进入到组织水肿高峰期,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呼吸道梗阻的情况,引发生命危险。”只是吸了几口烟而已,要不要这么夸张?对于医生的话,我并未放在心上,只当他是想尽可能引起我的重视才往严重了说。指了指自己的喉咙,因为发不了声,我只能通过肢体语言与对方沟通。“声门水肿,一般伤后三到四天,等水肿期过去就能慢慢恢复发声了。”好在医生能够明白我的意思。由于陆续又来了几名从火灾现场送过来的伤员,医生嘱咐完护士给我吸氧,之后便匆匆去看别的病人。“你要是感觉呼吸困难了一定要按铃哦,这两天不要躺下,就这样维持靠坐的姿势,明白吗?”年轻的护士一边叮嘱我这几日的注意事项,一边给我戴上了氧气鼻导管。点点头,想起自己没电的手机,刚要问她能不能借一根充电线,她已经转过身。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肢体语言,替我拉上拉帘后,她就去忙别的了。“蝇城那地方太不安全了,一着火就烧一片。”隔着帘子,病床旁传来对话声。“听说这次着火是有人在家里烧炭,结果把床单给点着了”“大夏天烧炭?自杀啊?”“不知道,人在救护车上就没了,直接拉太平间了。”“哎,有啥过不去的呢,自杀还连累别人。”吸了氧的关系,肺里似乎没那么难受了。摊开始终攥紧的掌心,露在外头的皮肤都覆上了黑灰的关系,导致红丝绒戒指盒上也不小心蹭上了这抹黑。吹了吹,吹不掉,放在裤子上蹭,还是蹭不掉,我懊恼地皱起眉毛,干脆眼不见为净,将它收进了裤袋里。拔掉鼻导管,咳嗽着,我来到护士台,晃了晃手中没电的手机,“询问”能不能充电。“放在这儿充吧。”从台子顺利开机。我立马给纪晨风与许汐分别发去信息,报了平安,然而许久都不见两人回复。留手机在护士台充电,我又回去病床继续吸氧。无事可做,加上确实有点不舒服,我歪着脑袋靠在床头闭眼假寐起来,过了不知多久,模模糊糊听到了自己的名字。“……他在那里。”睁开眼,下一秒,面色苍白,呼吸急促的纪晨风掀开帘子出现在我的面前。像是跑了很长的路,胸膛剧烈起伏着,他朝我缓缓走来。“李叔告诉我家里起火了。你手机关机我找不到你,打了很多电话,知道火灾伤者都送到这里,就找了过来。”怎么一幅这种表情?我不是好端端坐在这儿吗?因为说不了话,只能通过手语告诉他我没事,让他不用担心。「你看,我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,提前学了手语。」自以为开玩笑能缓和纪晨风的心情,他却像是被我的话击碎了,或者说被我使用手语的画面击碎了。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,他定定看了我半晌,胸膛起伏不见平息,反倒愈演愈烈。“桑念……”他闭了闭眼,压抑着某种汹涌而出的情绪,不过收效甚微。没有办法,他只得弯腰捂住了脸。大口呼吸着,整个身体都在颤抖,气流摩擦着呼吸道,使他每一次喘息都如同无法自抑的更咽。“不要再让我经历这种事了。”所有浓烈的情绪最终化作了无比简短的一句话。纪晨风不是擅长表露痛苦的人,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。不止是肺,连心脏都开始抽痛。不该回去拿戒指的。如果知道纪晨风会这样担心我,怎么也不会回去的。不就是一对戒指吗?就算意义非凡,它们的根本作用是讨纪晨风的欢心。倘若他因此不快,我要它们又有什么用呢?手掌悬停在纪晨风脑袋上方,迟疑稍许,轻轻落下。掌心滑过短硬的发梢,一路往下,轻抚过耳廓,最终牵住了他的手。他没有反抗,任我牵着,露出了泛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