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峰的动作缓慢而沉重,如同托着千钧重担,他弯下腰,将那面象征着无上荣耀与忠诚的旗帜,轻轻覆盖在冰冷的棺椁之上,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沉睡的英魂。?3-8/墈^书?罔^ -耕,薪\蕞,哙*旗帜上狰狞的金龙,在寒风中微微颤动。
接着是第二面,第三面…他沿着墓穴一排排走过,亲手为每一位牺牲的海军陆战队士兵、郑家水师官兵、阵前倒戈的反正士兵的棺椁或遗体,覆盖上同样鲜红的军旗,每一次弯腰,每一次覆盖,都引来人群中压抑不住的呜咽。
当最后一具遗体被覆盖上红布,王峰站首身体,面向肃立的军阵和沉默的万民,他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呜咽的寒风,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:
“今日,我们安葬的不是失败者!安葬的,是为光复大明山河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英雄!他们的名字,将刻于丰碑之上!他们的忠魂,将永镇这方山河!天津卫的父老乡亲们,请记住他们!靖海军的将士们,更要记住他们!记住今日之痛,记住今日之恨!唯有踏平辽东,犁庭扫穴,荡尽胡尘,方不负英魂所托!”
“起碑——!”
随着王峰一声令下,一块巨大的、未经雕琢的、象征着不屈意志的黑色花岗岩碑体,在无数道沉重目光的注视下,被绳索缓缓拉起,稳稳地矗立在陵园中央最高处!
碑体正面,是王峰亲笔题写、再由最好的石匠深深錾刻的七个苍劲雄浑、力透石背的大字:
人民英雄永垂不朽!
碑阴,密密麻麻的名字正在由石匠日夜不停地镌刻,李力、赵铁柱(老石匠之子)...每一个名字,都代表着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,一段壮烈的牺牲,一份沉甸甸的托付。,零·点+看_书/ ¨首?发′
山海关这场惊天动地的炮火与血肉风暴,终于随着渤海上刺骨寒风的肆虐,暂时落下了帷幕。
关墙内外,烈焰渐渐熄灭,只余下焦黑的断壁残垣和尚未凝固的暗红血迹,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绞杀的惨烈,硝烟被海风吹散,露出铅灰色的天空,仿佛一块巨大的、浸透了血泪的裹尸布,沉沉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。
对于对峙的双方而言,这并非结束,而是两败俱伤后,筋疲力尽的喘息。
京师(紫禁城),昔日的繁华都城,如今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与死寂,皇宫深处,摄政王的书房内,烛火摇曳,映照着多尔衮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。\鸿*特·暁+税`惘+ !免+费*跃`独`
“镶白旗前锋牛录尽没,十不存一,加上天津卫之战,镶白旗己经几尽于无了...”
“正白旗甲喇章京伊尔登、苏克萨哈重伤,所部于宁海城西仓外遭天雷轰击,精锐重甲步卒折损逾半,几不成军...”
“镶黄旗随鳌拜大人守老龙头,折损近半...”
“正蓝旗、正黄旗各有折损...”
“关宁军火铳营一部,于方阵中遭重创,建制崩坏...”
“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,与天津卫外殁于王事...”
“内大臣,一等公鳌拜,于宁海城西仓殉国...”
手中的战报滑落地上,多尔衮颓丧的任由战报跌落,双目无神的看着远方。
“大好前程,一朝尽丧,天不佑我大清啊...”
多尔衮闭上眼,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,山海关的硝烟在他那尚未缝合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。
虽说山海关守住了,但是接下来呢,满族总共就不多的人口,这几场战斗下来,壮丁几乎去了三成,王峰与坤兴公主这一时兴起弄出来的北伐,可以说将满清打到了伤筋动骨,想要恢复到原来的强盛,就算龟缩回辽东满洲,也起码得休整上一二十年,但是王峰会给自己一二十年的时间来舔砥伤口吗?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寒意,攫住了这位曾意气风发、挥师入关的摄政王。
渤海湾的波涛,轻轻拍打着天津卫的码头,“逐靼号”与“复兴号”两艘钢铁巨兽安静地停泊着,海军士兵们每日都勤勉的将这两艘战舰保养上一变,尽管下水己有数月,然而崭新的舰体上连锈迹都很难看到,仿佛是从未经历过此前的那场恶战。
逐靼号舰桥,王峰坐在宽大的硬木桌后,面前摊开的是一份同样浸透着血色的阵亡抚恤名册。他看得极慢,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一个个冰冷的名字,每一个名字背后,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、充满热血的战士。
“海军陆战队阵亡西百二十一人,重伤致残一百零三人...”
“郑家水师阵亡一千西百八十七人,重伤三百余,沉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