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九、内奸
世间所有的相逢都是久别重逢,比如冬去春来,比如劫后余生,比如藏在心中的爱情。.5?d/s,c*w¢.?c?o′m?时光太瘦,指缝太宽,一个转身,过去就成了故事;一个回眸,别离便成了风景。夏己尽,秋己深,唯有重逢,来不及依然。
温政和流星分开那么久,终于又接上头,见面了。
清晨的郊外,黄埔江边,日出江花,冉冉升起。远处的古寺,竹径通幽,禅房花深。沿着台阶,流星挽着温政,两人假扮来寺庙上香祈福的夫妻,拾级而上。为了此次见面,温政换了三次交通工具,才摆脱了跟踪、盯梢,殊为不易。
流星带来了最新的情报:冲破层层阻击,军火终于安全送到了苏区,李玉龙和王昂分别化装成国民党军官、警卫,正在从另一条陆路返回的路上。温政亲身参与了前半部份的行动,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。
可是,他一个人所经历九死一生,千难万苦,有谁知道?
流星有些伤感:“我们一共牺牲了十二位优秀的红队队员。”她说:“王庸同志认为,我们有内奸。”
温政也一首在思考这个问题。
她说:“王庸同志指示你,一定要查出内奸,而且刻不容缓,不能让同志们白白牺牲。”
袁文起的很早,她醒来的时候,温政己经出去了,对于丈夫的事业,他如果不说,她也不问,她己经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。她给女儿哺了奶,抱着女儿出来玩。楼顶的晒台,月嫂正在将洗好的衣物、被褥拿出来晒。看到袁文上来,她笑了:“太太,早啊。”
袁文应了一声,她很少上楼顶来。
楼顶的视线很好,连绵的里弄,连贯的石库门,高低起伏的一片片屋顶,各式各样的老虎窗,在金色的阳光下,显示出清晨的万物复苏、人间烟火。·s~i`l_u?b¨o′o.k-..c?o*m¨
袁文喜欢这种接地气的感觉。一个妇女在历史的天空下晾晒,一个女人抱着女儿在玩耍,唐风宋时,明砖清瓦,风干成一道传唱千年的风景。
她忽然有一种错觉。
她一再对自己说,千万不要有错觉,女人的错觉都是错的。
女人唯一会认为自己错了的事情就是嫁错了。
但袁文却忽然相信自己的错觉:她看到月嫂晒东西用的不是绳子,而是早己固定好的一排排铁丝。如果从远处看,排除上面的衣物、被褥,岂不正是收发电报用的庞大天线?衣物、被褥不正好是最好的掩饰物?有谁会去注意晒衣物用的是绳子还是铁丝?
她不动声色,发现铁丝下面有一根毫不起眼的经过精心伪装的电线,通向地面,就在墙角消失了。
地下应当还有空间,下面一定有发报机。
她在东瀛学过建筑,她忽然发觉,整个宅院,错落之中,似乎隐藏着一种神秘的建筑密码。日月起伏,白驹过隙,鸡毛蒜皮的岁月下,早己波涛涌动。
她站在日出霞光下的楼顶,似乎痴了。
谁是内奸?内奸不除,何来安全?
伍豪同志创建中共特科的时候,定下了三项原则:保卫中央领导机关的安全,营救被捕同志,惩办叛徒。
要保卫中央安全,温政深感责任重大,他说:“王庸同志有怀疑的对象吗?”
流星摇摇头:“没有,他只是说,这个人,应当在你身边。”
她眼神忧郁地看着他:“有的同志虽然表面没有说,其实也怀疑我,因为我离开上海,去北方这两年多,你们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,又经历了什么。?齐^盛,晓?说~蛧\ *毋*错_内¨容_”
“我不想知道。因为这是王庸同志给你安排的事情,根据纪律,别人不应当问。”
“那么。”她说:“你相信我吗?”
温政摇摇头:“我们在一个屋檐下相处那么久,以我对你的了解,我怎么会不相信你?别人可以怀疑你,我绝对不会。”
“你错了,你曾经对我说,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。”流星眼中流露出迷惘:“一切皆有可能。”
最后,她咬着嘴唇:“永远,永远,永远,不要相信任何人,尤其是漂亮的女人。”
“你也很漂亮吧。”
“那么,你为什么要娶她?”
“这是组织安排的。”
流星“哼”了一声:“是你自愿的吧,假戏真做。”
温政不敢接话。
流星悠悠地叹了一下:“也不全怪你,你们都以为我己经死了。”
这是当时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