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明什么?这是她的第一反应,说明她一首在提防我,说明她并不相信我只是住在糟坊这么简单。”
“这样也反过来,说明她来这里的目的不单纯,她究竟知道多少?她究竟想知道多少?”
温政说:“当时,你是怎么回答的?”
“我没有回答,我只是笑了笑。”流星说:“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。”
没有回答其实也是一种回答。
温政沉默。
流星说:“我真的很担心你,担心你在温柔乡里迷失了自我。”
温政说:“今晚她一首和我在一起,她怎么可能去杀人?”
“当然不用她去,但她的手下可以。”流星冷冷地说:“她手下的日本特工,远不是安西公馆那些浪人可以比拟的。”
听到书僮遇害的消息,温政第一反应是深深的自责,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下属?第二反应是出离的愤怒,是什么样的人,怎么能对孩子下手?他之所以来敲流星的门,就是希望有人能帮他解释这一切。
因为他心里隐隐有个疑问,他想知道答案。
“你不用太自责,因为对手在暗处,我们在明处,防不胜防。而且敌人没有底线,没有顾虑。”流星说:“你在乎的人越多,你就越脆弱。有些事情你必须要面对,无法回避。”她反问:“把糟坊搞乱,谁最能得利?”
“国民党。”
“你错了,原来还可以这么讲,现在不是,是处心积虑的日本人。”
温政刚才还在感动的一塌糊涂,向袁文默认了自己的身份,此刻,他感觉自己还是不够冷静,不够成熟,不够无情。
感情用事,是特工大忌。
最伟大的间谍永远是未被发现且未知的那一个。
可是,有些情感又岂是说没有就没有?说能废止就能废止?他是一个人,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男人。在一起生活那么久,她的每一寸肌肤,每一次呼吸,第一个动作,他都是那么熟悉。
“现在灭口还来得及,要及时止损。”流星冷冷地说:“如果你下不了手,我可以帮你。她会从此消失,没有人能找到她,包括你。”她慢慢地说:“就如同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来过糟坊,这些惊心的故事都没有发生,没有痕迹,不会留下一丝云彩、一片衣袖。”
温政看着她,仿佛不认识这个人。
流星的眼中闪着寒光,如同外面的寒夜。
袁文并没有睡着,温政刚一动,她就醒了,她装着继续蒙头大睡。温政和七叔说的每一句话,她都听得清清楚楚。越听到后来,她越心惊,后来,温政出门,她也继续蒙着头。
这么晚了,他要去那里?为什么他要出去?如果他察觉她在装睡,他有什么话,不能给她讲吗?
他终归还是不信任她。
一旦害怕失去,你就不再拥有。
她的眼泪渐渐地盈满了眼眶。
那把叫“兰”的刀,就静静地躺在床下。
温政离开了流星的房间,在三楼的长廊上,忽然发现袁文就站在远处的屋檐下,用一种幽幽的眼神远远的看着他,在暗淡的宫灯下,如同一只过冬的猫。
初雪中,她穿的很少,似乎浑然不觉得寒冷。
他怔住了。
他慢慢地下楼,慢慢地朝她走去,走得很慢,很慢,每一步仿佛都如同走了一个世纪般漫长。袁文忽然扑向她,如开屏的孔雀,又如扑火的飞蛾,明知前面是毁灭,依然奋不顾身地飞向火焰。
她手里的刀和她的人一起,飞向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