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。
流星的眼睛渐渐潮润,瞄准镜里温政的身影也渐渐模糊,仿佛变得不真实起来。特工要无情,她扣扳机的手却轻轻松了下去。她难道实在不忍心,实在下不了手?
为人君者,不为刀俎,便成鱼肉。这个道理她难道不懂?
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。她一扣扳机,一枪打了出去。子弹在空中,激起一阵群鸦。
她把子弹打向绸庄上面的天空。
群鸦在温政头上飞舞,温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流星的方向,对七叔说:“你知道五爷为什么会死?”不等七叔回答,他解释说:“就是话太多。”
“你把这里处理一下,我先回去了。”他叹息:“我再不回去,天恐怕都要坍塌了。”
贺军亲自带领侦缉队、警察署,还配备了警备司令部的宪兵,调集了几乎所有精兵强将,将糟坊方圆几条街的地方全部封锁,所有出入口均有人马,围得水泄不通,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。
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,志得意满地对手下说:“中共的人,这次插翅难逃,今日我们要为党国建功。消灭中共中央,在此一举。”
他仿佛看到了升官晋爵的未来。
邬文静带人来到了周淮杨老先生的宅院,找到面对糟坊的墙,下令手下用锤子砸开了一个墙面,众人沿墙洞蜂拥而入,里面果然是一处宅子。
物哀、幽玄、侘寂。
温政和袁文正在木地板上席地而坐,从容品茶。他很诧异:“这是我的家,你们来做什么?”
众人搜查,没有任何结果,没有任何其他人生活过的痕迹。
邬文静说:“你为什么把宅子修建成这个样子?这个地方连门都没有?”
温政淡淡地说:“在这乱世,建一个清静的地方,存放贵重物品,寻一处心灵寄托之地,不可以吗?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邬文静说说:“可是,这里是日本园林的风格。”
“我在日本留过学,我妻子又是日本人,我把这里建成日式的宅院,有问题吗?”
“没有。”邬文静悻悻地说,她搞不懂,肖大娘提供的线索,自己哪里判断错了?温政淡淡地说:“你们一而再,再而三地来骚扰我,究竟是为了什么?”
贺军尴尬地亲自向温政连连道歉。一时闹得沸沸扬扬,颜面尽失。
国民党的主要特务们都被吸引过来了,伍豪等人早己经在李玉龙带领的红队队员护送下,利用这个时间差,避开敌人,告别了这个他们战斗、生活了西年多的城市,从容离开上海,然后经广东汕头、大埔,从福建永定转往中央苏区。
疾风知劲草,对于这段革命经历,伍豪后来说过:“经过大革命和白色恐怖的锻炼,坚定了我对革命的信心和决心。我做工作没有灰心过,在敌人公开压迫下没有胆怯过。”
隔了几天,贺军请杜先生出面,在大中华饭店摆席,为温政压惊、奉茶、陪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