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有多浑浊,他只能慢慢去试水,去适应。
戴老板显然很满意他的态度,叮咛说:“查卧底,这就好比瓷器里打老鼠,既要逮住老鼠,还不能打碎瓷器。为了不打草惊蛇,也为了总部的团结,你查卧底,只能悄悄地进行,查出的结果,你只能向我一个人汇报。”
“唐副处长哪里都不能说吗?”
戴老板郑重地点点头。
“属下明白了。”
彭北秋严肃地说:“黎明被捕的事,唐副处长知道吗?”
“目前还没有告诉他。”
“嗯。”彭北秋心里有些诧异。
戴老板说:“还有一件事,也让你来做……”
“请先生明示。”
“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在我们内部进行渗透,打入了一枚钉子。”
调查科和特务处一首不和,调查科在对付中共上面,一首压特务处一头,对此,彭北秋早有耳闻。
“情报可靠?”
“当然。绝对可靠。”
戴老板肯定地点点头,粗大的眉毛一扬,不怒自威:“我们是同行了,是党国的两只手,但业务独立,各自活动,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,他们这样做,太不给面子了,他们不仁,别怪我不义。”
彭北秋感到这件事情很棘手,很敏感。
他猜测,戴老板应当也在调查科打入了钉子,互相渗透,其实都在暗中较劲,当然,他没有点明,于是,试探着问:“先生让我找出调查科在复兴社内部的钉子?”
“是的。”
戴老板又从书桌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在桌子上,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的尸体,明显死前受虐,还有一张特写,女尸背后一处刺青的特写,是一朵花。
彭北秋仔细看了看相片:“这个女人身后刺的什么花?”
“彼岸花,这个女人就叫彼岸花,是一名特工。”
戴老板伤感地说:“前几天,在上海虹口发现了她的尸体。”
他握紧拳头,极力压制情绪:“我们要查出她的死因,为她报仇。”
“虹口是日本人的地盘,不是日租界,却形同日租界。”彭北秋说:“这种事,让情报科和行动队去做最合适,他们有人手,也有情报来源。”
“你在东北和日本人斗过,你了解日本特高课,你是最适合的人选。”
戴老板摇摇头:“她和我一向单线联系,我不能让她曝光,一曝光会牵连很多的人。”
他迟疑片刻,那一刻仿佛衰老了很多,哽咽了一下,终于缓缓地承认:“她是我的情人。”
——彭北秋当然知道老板有很多情人。
——这是特务处公开的秘密。
***
“档案里有她的资料吗?”
“没有。她是我手里保密程度最高级的特工之一,档案室里没有任何有关她的片言只语。”
“你们是怎么联系的?”
“一向只有我联系她,不能她联系我。”
他将联络的秘密方式说了一下,挥了挥手,黯然说:“没有用了,人都死了,我们唤不醒一个死人。”
他用了粗鲁而通俗的一个比喻,不是“夜壶用不用”的问题,而是:没尿了。
“我的精力是有限的,事情也有轻重缓急,如果在鲸落、钉子、彼岸花中选择先后顺序,我优先选择谁?”
彭北秋想了想:“换种说法,就是我先对付谁?”
“当然是中共,是鲸落,调查科、日本人是我们的肘腋之患,共党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。”
“属下明白了。”
彭北秋整理了一下公文包,准备告辞:“先生,还有事吗?”
“没有了。”
彭北秋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支人参,双手呈上:“先生日理万机,日夜操劳,属下回来的匆忙,没有来得及带什么,这是一支长白山的百年野参,极为珍贵,我都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,希望可以给先生提神、养身。”
戴老板知道这份礼物的珍稀,很高兴,当下没有推辞,爽快收下,忍不住大笑:“北秋,上次你托人给我带来的熊袍,我还没有感谢你呢。”
“这是属下应该的,一点小意思。”
彭北秋说:“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?”
“不用太急,你离开那么久了,先回家看看吧。”
“好的。”
彭北秋叹了一下,无限伤感:“我真的是归心似箭,真的很想回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