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年张望四周心不在焉,坐了不大一会儿,说:“俺去售票处看看啥时候卖票,你在这坐着占着位置,俺提着包不方便,请你给看着点。”
蓝梅爽快地说:“去吧,有俺给你看着准丢不了,快去快回,咱别误了火车。”
男青年把布包放在坐位上,犹犹豫豫地说:“早着呢,如果在卖票……这样吧,如果卖票的话,俺给你捎着先买一张,哎呀,钱够不够呢?”男青年胡乱摸着自己的衣兜。
“要么咱俩一起去吧?”蓝梅紧紧抱着包袱说:
“你别去,不然一会儿人多喽没地方坐,要么你把钱给了俺,俺去喽就等着买票。”
“这……”蓝梅面带难色,紧紧抱着包袱。
“啊!是不是钱不够,没关系,差多少俺给你垫上,先有多少拿多少吧。”
“钱是有,在包袱里,没法往外拿。”
“也沾,反正不着急,俺先去看看,你给俺看好提包。”
男青年放心大胆地走了,蓝梅环视候车室,人不很多,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进来,坐位上有的将包裹放在椅子上,头枕着睡觉;有的坐着嗑瓜籽;有几位中年妇女坐在一块有说有笑,好像是在送一位闺女出门,那闺女羞怩地低着头,被几位妇女逗着玩。候车室的南头椅子上坐着一位拄着双拐的残废军人,胸前还佩带着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胸牌。有俩个衣衫褴褛,蓬头垢面,流着黄鼻涕的十来岁的男孩在候车室的坐椅间转游,来回在人群里穿梭捡地上的苹果核吃,有时伸着脏手向旅客乞讨食物。突然,有位贵夫人从大门口进来,身穿紫色金丝绒旗袍,脚蹬两寸高的大红色高跟皮鞋,脖子上戴着雪白的珍珠项琏,涂指抹粉的脸上光得发亮,通红的嘴唇,微笑着露出两颗金牙,描着柳叶眉,一付金耳环在两耳唇上摇摆着,左臂弯曲在胸前挎着一个精制的浅黄色真皮包儿,右臂前后摆动着,走一步扭动一下臀部,白嫩的大腿根儿在紫色的旗袍衣缝里忽稳忽现。蓝梅希罕地似看猴一样目送着贵夫人进了候车室里边的一个屋里,心想:人家也是女人,看那穿戴就知道是有身份的。不过,把嘴唇涂那么红干啥,咋吃饭,咬口馍馍蹭一块红,红的跟血一样咋往肚里咽?那鞋跟也太高了,不怕崴了脚脖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