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的景象越恐怖,他就必须越专心,这样他才能够与之隔绝,进入一个机械的状态,然后他才能够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,强迫自己对镜头前的一切视而不见。
他从船首照了一系列照片:用远距镜头照的一些特写;还有一些广角像,分别以河面、河的两岸,以及泊在树枝和芦苇丛中的平底船为背景。然后他沿着河岸照了一些侧面像,之后蹲伏在岸边的船尾附近,拍下了那最可怕的景象。这景象数字化之后被储存在相机里;一条人命变成了像素。
他爬上河岸,向那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官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,然后转过街角,踏上开弗街,这时,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抖得有多厉害。他走到车旁,转到行李箱那儿打算打开它,突然,一阵恶心感铺天盖地地袭来。他用一只湿漉漉的手撑住车,稳住自己的身体,然后大口地对着阴沟吐了起来。他的胆汁混在雨水中,迅疾地沿街而下。
伦敦,1689年10月
位于伦敦市中心的格雷欣学院是这肮脏污秽的城中唯一的净土。尽管建筑老旧,摇摇欲坠,尽管重建的呼声日趋强烈,这里仍一如既往地宁静,它那蛊惑人心的魅力足以让人忽视它可怜的外表。尽管有那么多的伟人——无论在这一时代或任何时代,他们都堪当此称——时常在这里聚会,它看上去却是那么敦实朴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