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/第\一_看_书`网~ .无~错,内¢容·”宋十玉的声音隐约从屋内传出。
丫鬟看到里面未曾点灯,提醒道:“宋郎君,为着眼睛好,点个灯吧?”
“不用了,我弹完一曲就睡。”
“是,那我先退下了。”
丫鬟看了眼里边,依旧什么都看不清,她未作停留,转身悄然回屋去睡。
宋十玉注意到似乎金九来了以后,随她身边侍奉的丫鬟多少改了些称呼,从奴到我,似是如果丫鬟提出要脱奴籍她也是乐意的。
前些日子她提出要改用书契留人,宋十玉还未想好要如何改。
若是改了,这些人留不住可如何是好?
他心绪繁多,连带着拨动琴弦的声音也愈发断断续续,一首曲子才弹半首就已放下,再不肯弹。
古琴被挂回墙上,就着窗外凄清夜色,衣摆流云般行过,留下几点浮动的薄灰。
绸缎做鞋面的木屐板板正正放在床尾,他裹着满身凉寒悄然躺在床上。?求,书.帮. !免\费?阅·读^
双手盖于腹部平躺,规规矩矩的姿势,是从小教习嬷嬷教的。
他向来心事多,睡不着就只能睁眼去看床顶描绘的木雕画。
躺着躺着,斜对院敲金声似是断了。
细微喷火动静还能捕捉到一星半点。
宋十玉这些日子甚至能根据这些声响猜测她做到哪个步骤。
今日进行的似乎是炸珠工艺。
剪成小段的小金片放在木板上,火枪开到最大,呼呼风声直地往外喷。融化的黄金流经温水,呲啦啦仿佛慢火油煎。
落入水中的金珠会冒出大量热气,扑在金九那张脸上。
她现在必定是满头大汗,神情专注吧,也不知会不会太过认真,又把自己烫伤。
想到这,他不由想起几日前看到她手心被烧糊的皮肉,自己买来的药膏还放在金工房架子上,她似乎是没有注意,晾在那没有动。
“金怀瑜……”宋十玉悄声呢喃,在黑夜寂静的方寸之地也不敢被人听到。?比/奇·中_文¨网- -无^错*内^容`哪怕铺中人尽皆知,她与他之间不可说的亲密。
她残留在玉枕被褥上的金器气息已经消失地差不多,宋十玉侧过身,揽住软被,将下半张脸埋进其中闭上了眼睛。
更漏在屋中发出嘀嗒声。
屋外街上敲梆声隐约传来。
各种细响透入,慢慢地过了许久才一点一滴入睡。
只是梦中总是惊醒,迷迷糊糊间被春夜寒凉渗透,背脊渐冷。
到了下半夜,金工房里头的动静才停下。
木桌上,金蝉已初具雏形,就等填充细节。在它身旁,还有个白玉玉蝉,比金蝉小了快一半,虽说仍然有手工痕迹,但看起来栩栩如生。
“今天就做到这了。磨石坏了,得重新买一个……”金九叉腰看摆成排的器具,损耗工具凄风苦雨地丢在一旁,不是头部坏了就是把手断裂。
面对它们,金九也很无奈,随手将这些丢入筐中,她甩甩身上衣袍,反手到背后解下襜裳?。她拍净身上金粉,走到门口跳了两下,确定将大部分金粉留在屋内后吹灭悬在半空的烛火,走出热火炉似的金工房。
夜风习习,迎面吹来的凉风疏解了燥热。
她擦去额头上的汗,走到门边架子旁饮凉水。
眼角余光扫到角落中的瓷瓶,她拿起来看了眼。
底下还有张字条,是宋十玉的笔迹。
[烫伤膏,记着用]
六个字,是漂亮的行楷,和他一样漂亮。
在这个夜里,纸变成了花,温温柔柔放在手里,像他掌心的温度。
金九的心似有猫儿路过,用尾巴若有似无地扫了下,软乎乎又毛茸茸的,带着股日光晒暖的柔和。
她从未有这样奇异的感受。
也从未有人注意过她的烫伤。
毕竟对金工匠人来说,被烫到就跟家常便饭一样,只要不是危及性命或是断手断脚,都会扎上裹伤布继续干活。
于是受伤的部分磨出血泡,日积月累逐渐变成厚茧,让人忽略它曾是伤。
这么晚了,也不知他睡了没。
金九听到街外有打更声,她站在原地听了会,才是已是四更天。
这么晚就不打扰他了。
金九想着,去浴堂简单洗漱一番后本想回金工房歇息,结果看到自己院中紧闭的房门,顿时有些心跳加快。
宋十玉今晚宿在她屋中吗?
如她所想的话,她现在进去会吵醒他吗?
在房门外踟蹰半天,金九咬牙,推门而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