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!咚咚咚!”
小院内,疏狂的西风卷起昨夜堆满庭的簌簌星屑,纷纷扬扬舞成飞旋。+d\u,a¢n`q.i-n-g\s·i_.~o?r!g·飞旋尽头苍茫的白景处,院门铜环上系满的红结,随着叩动的节奏轻摇。
“谁呀?”
乌瑞把罩衫顶在头上,打着哈欠踩着雪,凑到门口。
“咚咚。”
回应她的,仍是规矩的敲门声,但较之先前,力道有所收敛。
她抬眸瞄了眼天色,太阳还没出来呢!大过年的,谁家好人这么早登门?
乌瑞不免警觉,手抵住腰间匕首,审慎地调大门缝,往外偷瞄了眼。
她看到了一个女人,还是锦帽貂裘的富贵女人!身上裘衣油亮的皮毛,刺得她忍不住揉眼睛。
“小瑞,谁敲门啊?”
是时,被吵醒的贺敏收拾停当,从厢房探出头,好奇询问。
“不知道呢。”
乌瑞满脑子都是那件成色尚好的貂裘,攀于门闩的手,稀里糊涂一拉,门就开了。_a-i/l+e·x^i?a*o~s_h`u_o~.\c¢o?m′
下一瞬,明晃晃的,一双似笑不笑的犀利鹰眸撞入她的瞳仁:
“我可是来得太早了?”
说着,来人稍提起裘下长袍,拔腿就要进门。
“寸…寸寸娘子?!”
看清来人,乌瑞险些惊掉下巴,不等脑子反应,一双腿麻利上前,把人拦在了门口。
而她仍抓着门的双手,差一点遵从她本心,把门拍回去。
“这是何意?”
寸瑶瞟视挡她的小丫头,微微眯起眼:“大过年的,不迎客吗?我不是空手来的。”
说罢,她反手指向巷口停驻的一辆板车,上面满当当的,载着十来个红漆的崭新大箱笼。
“不是…”乌瑞尬笑着,偷偷回眸瞄了眼:
皑皑白雪覆盖的庭院里,除了她,只剩一溜整齐通往正房的脚印。
她想求助贺敏的念头顷刻破灭。?x¨x*i.a,n?g*s+h¢u`..c+o?m\
不过,瞧清那排脚印的去向,她反而心安好些,忙回眸与人周旋:“您稍待,有人去通传姑娘了,您是贵客,理应她们亲自出门迎接不是?”
闻言,寸瑶寡淡哂笑了声。
“我不在意这些虚礼。”
旋即,她腕间不知几时聚了巧劲,竟轻而易举的,把碍事的乌瑞推了个趔趄,大步流星迈入院中,头也不回道:“天寒风凛,冻着难受。她俩是住正房么?”
“您…我,我给您带路!”
乌瑞哪还顾得上怀疑寸瑶有功夫傍身,扶墙稳住身形的刹那,只管硬着头皮飞奔过去,到寸瑶身前慢慢挪碎步,想要压制对方急切的步伐,同时绞尽脑汁分散寸瑶的注意:
“姑娘们惯常起的晚些,要不您先去偏房用杯茶?”
她心道,昨夜江晚璃叫了沐汤的!每逢沐桶入屋,次日姑娘更衣,便从不叫人侍奉,大抵是要隐藏些见不得人的痕迹。
这要是拦不住寸瑶,让人闯进去看见些不该看的…
乌瑞觉得自己的饭碗铁定不保。
“不渴。”
寸瑶冷声回绝,绕开她,自己越走越快。
眼瞅着,伸出的手与门扉仅半寸之遥。
“寸娘子!”乌瑞慌到乱喊:“我家茶很好喝…”
“吱呀—”
开门声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。
“寸娘子安好,新岁康乐。”
门内,赫然立着一个眉目端慈的贺敏,朝人礼貌拱手时,文绉绉道:“您远道而来,我等未及时相迎,实在失礼。”
“哪里。添岁多福,同乐。”
囿于礼数的寸瑶被迫止步,寒暄回礼后方道:“是我冒失登门,湄儿可在?”
“怎么够不着?阿姊帮我系个扣子。”听得门口交谈,屏风后躲着的林烟湄慌到手抖,试了多次都没把布扣塞进扣门,急得喊江晚璃帮忙。
哪知,江晚璃定睛一瞧,反扒起她的衣裳:“你穿错了,这件领子高的给我。”
多亏有屏风阻隔,俩人焦灼的撕扯和仓促气音才没全部流到外间。可贺敏到底是个武人,心思并不算细腻,拖延时辰的法子没几样,你来我往俩回合,就把寸瑶放了进来。
“湄儿?还赖床呢?”
寸瑶边走边四下寻觅,脚靠近屏风时,视线已先一步望向床榻。
“没,起了的。”
吓得林烟湄胡乱裹上外袍,冲出来以身为盾,替还没换好衣服的江晚璃遮掩:
“您…怎不打招呼就过来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