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邦默然不语。他知道自己经常如此。

“我们都不希望到了这个年纪之后还受人辱骂，所以，听到皇上有意邀聘，就躲了起来。”绮里季捋着胡须说道。

“可是……”夏黄公紧接着说，“据闻，太子盈人品高洁，爱士甚深，天下人民莫不乐意为其牺牲自己，我们四个人遂有‘这才是值得侍奉的明君’的共识，所以由隐居处出来跟随太子。”

刘邦凝视四人片刻后，行揖道：“希望你们四位永远辅佐太子，好好开导他。”

就在这个瞬间，刘邦决定打消废立太子之事了。四位老者退出后，刘邦叫来戚夫人，对她说：“朕本来想顺你的意，立如意为太子，但盈现在身边有那四位贤人，诚可谓羽毛已丰，所以，朕也奈何不得。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吧！”

戚夫人当场哭倒。

“你别再哭了，朕希望你起来为朕舞一曲楚舞。来，朕为你唱一首楚歌吧！”

刘邦于是唱出了下面这首歌：

鸿鹄高飞，一举千里。

羽翮已就，横绝四海。

横绝四海，当可奈何！

虽有矰缴，尚安何施（“矰缴”为附有线之箭）！

大意是：太子盈已会翱翔天空，用任何强弩弓箭都射不到。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。刘邦重复唱了几遍，而戚夫人却聊无舞兴，一直啜泣不停。

在这之后，刘邦病情迅速恶化。虽然吕后请来的名医频以“皇上之病必将痊愈”的话作为激励，躺在病床上的刘邦却无力地摇摇头，说：“我的生命在老天爷的控制之下，这一切都是命。再了不起的名医，在命运之前也是无可奈何的。卑微出身的人能以三尺之剑取得天下是命，同样，因病而亡也是命。你不用再为朕治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