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是冷淡地扫视着周遭的一切,熟悉的感觉一点点侵蚀着他的思维,在亘古的沉寂之中,那些光点更像是被熄灭的灰烬,透着一股浓重的死气。·w-e.n·x~u\e!t¨x?t-.*c`o\m.
他只想知道贾想如何了。
闻人辞没有成为容器,只是重伤失忆,而魔息容器成为了路见不平的医者娄崖。
孩子胎死腹中,娄崖身弱,不久撒手人寰,祝踏歌自愧难忍,不再踏入北川,南海大巫见友人不欢而散,固执地守候在自己那一片亦惨不忍睹的封印禁区中。
他自己成为了南海封印的容器。
闻人辞在闻人曲为数不多的仁心下化身为闻人想,看似是下一任继承人的不二人选,实则是魔息封印残损的替死鬼。
他被闻人曲教导地残忍不堪,被逼做出许多有背良心的肮脏事,祝千龄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提着灯,惊慌失措地站在盖着白布的死尸前,那点暴虐的流言蜚语就此深入人心。·3!3^y!u′e.d·u′.~c~o,m/
直到闻人想来到北川,他同其亲姊一般,结识了咎语山,结识了莫尔纳,结识了萧敖。
四位继承人不知天高地厚地四处撒野,看似身负四境重任,实则拥有灵力的人失去了相传的封印术,能够启动祭典的人失去至爱至亲,平日寡言却敢单刀赴会的人是下一颗容器,而那个真正巩固封印的人灵脉破损。
四人在没有祝千龄的世界中前往了南海赖疙,又去了不夜城纸醉金迷,直到归境。
闻人想与萧敖一如既往遇到了灵潮,散落在围镇周遭,不过这一个世界没有了祝千龄这个因素,闻人想很快摸到了涅门,很快与萧敖汇合,扮演了一场继承人假死引怒的好戏。
二人在起义军与皇军之中周旋,直到轰轰烈烈,他们拿着闻人歌的头颅杀进皇城,揭开魔窟真相。
没有祝千龄这个因素,贾想过得尤其自然舒坦,他不会为了重病的祝千龄得罪仞州高层,亦不会因祝千龄的身份刻意与友人保持距离,亦不会因祝千龄的伤势踏入围镇。+w^o\s*y!w..′c-o¢m+
祝千龄的情绪瞬间崩溃。
天际阴云沉沉如铁,呼啸间,那片空茫的混沌包裹着祝千龄,他情难自禁地俯下身,眼角余光中,贾想对着萧敖露出了一个舒坦的笑容,美得不可方物。
光点如飞蛾扑火般包裹着那身银白,祝千龄下意识想要拨开那些垂垂老矣的斑斑点点,伸出手,试图抓住贾想。
一点温热落入他的掌心。
四散的红流弥漫成薄纱,似纷飞衣袂,流光千帆舞,祝千龄试探地抬起手,捧起的掌心中,坐着一个小小的雪人。
雪人神情恍惚地向他伸出手,似是想要落在祝千龄的脸颊上,揭去某种存在。
祝千龄眼前忽起一层剔透水镜,雪人的面容逐渐模糊破碎,那道担忧的声线在这片狭窄的内壁中回荡,眨眼间,祝千龄从混沌中清醒,入目的是一副雕刻优美的床顶。
那个小小的雪人被放大无数倍,带着阵阵温热捧着他的双颊,目光深沉地注视着他。
“岁安,做噩梦了吗?”贾想忧心地为祝千龄撩开发丝。
祝千龄猛地抓住贾想的手腕,他梗着脖子,强烈的酸涩感堵在他的喉间,祝千龄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,只是本能地张开双手,抱住了贾想。
双臂逐渐收紧,似是抱着自己唯一能够着的浮木。
贾想鲜少被祝千龄熊抱,毕竟这孩子实心眼,只会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,等到贾想应允了,才会把头埋在他的肩颈处或是胸膛中,依恋地蹭着。
二人维持着这个姿容,那点豆大的灯花闪烁着,将二人在纱幔中的倒影拉得悠长,似是院中那抹凛冽的梅香。
静默稍许,贾想试探性地问道:“是经常做噩梦吗?”
祝千龄不吭声,摇了摇头,又颔首。
这孩子自小就喜欢当谜语人,贾想要循着蛛丝马迹去猜测推断出祝千龄的意思,可两年光阴实在漫长,漫长到贾想已然找不到那些痕迹。
他开始捉摸不透祝千龄,可贾想眼下只能安抚着祝千龄,心间莫名起了三分焦虑。
祝千龄感知到贾想的心境,可方才的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,他看着贾想的一生轨迹,就像是在雪地中漫步,抬头一看,一朵红梅从墙角枝头落下,风一过,落红与雪混在一起,乱被揉碎。
他只是以一个过客的身份,站在远处盯着那朵梅花凋零尘泥,偶然一夜东风,看到了一朵尚且完好的花,惊异地停下查看。
高高在上,视若无物,一切的人和事都失去了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