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知狄仁杰这还不算完,又回头扫视众人:“韦弘机无状,陷君于不义,且导上奢华,乃祸国之举。*e*z.k,a!n?s`h/u-._n¨e·t\我等知而不言,便为同流合污,俱是惑君小人!安有尧舜在位,而小人在朝者?”
这句话更厉害,等于把群臣都拖了进来,谁还坐得住?郝处俊、李义琰、张大安早对大建宫舍意见颇深,只是未敢谏言,趁此时机赶紧开口:“请陛下惩弘机之罪,以儆效尤!”魏玄同、刘景先、崔知温乃至裴炎、刘祎之也都觉得此宫太过奢华,连忙跟着奏请。眼看声势已成,其他人想置身事外也不行,薛元超、高智周也跟着顺势奏请,连裴匪躬、元万顷等辈也蔫溜溜挤在众人之后。
韦弘机威风尽丧,只能伏地哀恳:“陛下!臣绝不敢导君奢靡,实是想为陛下把宫殿修得好一些……”
但哀恳已无用,只见李治大袖一挥愤然道:“朕素喜勤俭,不尚奢华,弘机所为甚是不妥,况结怨百姓乃陷朕于不义。着即免去司农卿之职!”其实这话未免有点儿做作,他方才赏玩甚乐,哪有半点儿不喜奢华的样子?一者李治被狄仁杰之言触动,心中确实惭愧;再者也是因为听说洛阳闹灾,唯恐老百姓有怨上之言,才决定把韦弘机扔出去当替罪羊。/齐′盛?暁\税·罔¢ _已^发·布~嶵.歆′彰.结,
群臣齐声高呼:“陛下圣明!”
韦弘机又悲又愧,一心一意巴结二圣反倒把自己害了!回头扫了眼群臣,跟狄仁杰一场争辩输在理上也无话可说,反倒更怨王德真、万元顷等人——什么同气连枝?通通靠不住,多余蹚中宫这汪浑水!抱怨也无用,只能摘下冠戴灰溜溜走了。
狄仁杰叩谢已毕,站起身环顾群臣道:“忠奸是非,自在人心。以后再有人敢劳人伤财、导上奢靡,便是此人下场!”
霎时间,群臣竟觉这青袍小官如巍峨高山般气势凛然。李义琰本是直率之人,这些日子因受猜忌强自隐忍,这会儿见狄仁杰锄奸甚感畅快,再憋不住心里的话了,上前一步施礼道:“陛下!方才狄御史明言,洛阳正有饥荒,还望陛下……”
他话还未没说完,人群中王本立突然高声打断:“李相公!饥荒之事早在半月已有处置,洛阳官仓已开,又从江南调粮赈济。_3?叭/看`书~徃¨ +耕-鑫¢蕞¢全,您何必反复重申此事,招圣上烦心呢?”
李义琰欲进言请李治振作精神,就算不再让李贤监国也得亲自主政,千万不能再让天后揽权;只要皇帝能平心静气信赖臣下,一定会听到公正的声音!哪知话未出口便被打断,李义琰气得浑身颤抖,有心豁出去大闹一场,却觉自己手腕竟被郝处俊死死攥着——忍住!似王本立这等小辈岂敢轻易顶撞宰相?这分明是摸透了主上猜忌之心,此时闹事又复何益?
李治缓缓起身,似是漫不经心道:“上月戴至德病故,朕甚感怀念。记得以前他和刘仁轨共掌尚书省,分任左右仆射,刘仁轨凡事先声夺人、精明干练,戴至德则深沉寡言、不事张扬,为此还闹出笑话呢。有个妇人因地方诉讼不平告到省中,戴至德已接牒文,哪知妇人听说是他,竟说:‘我要找解事仆射告状,非是你这不解事仆射,归我牒!’戴至德也不争辩,笑着归还牒文,让她自去找刘仁轨……”说到这儿他瞟了一眼李义琰,感叹道,“唉!其实戴至德何尝不解事?那是深沉老练,非紧要之事不言,非不当之时不言,倘遇军国大事必密章上奏,使朕获益良多。似这等不树私情、不掩上功、懂得进退的宰相,恐怕再也没有了。”说罢降阶而去。
群臣纷纷尾随天皇出殿,郝处俊、李义琰却黯然低头——因天后挑拨,皇帝对他们的厌恶溢于言表,宰相头衔已变成耻辱!但凡懂得自尊自爱早该辞职了。可他们不能退,并非舍不得禄米,而是东宫情势堪忧,他们一走李贤更危险了!而且事到如今已不仅是东宫之忧,天后所谋深不可测,似要掌控整个国家,日后唯我独尊行吕后之事。大唐将有社稷之危啊!
五、东宫失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