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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马书院 > 道光十九年:从禁烟到战争 > 第14章完结

第14章完结

在一个不思变革、因循守旧、粉饰太平、金玉败絮的腐化社会里,先知先觉者总是与悲剧命运联在一起的。¨6_腰,墈¨书^旺, ¢追?罪¢芯\彰,洁_强大的习惯势力伴随着种种不合理的制度,扼杀着改革的生机。于是,对腐败旧制度的争斗,不得不冲破传统道德规范的束缚,以人性的自我异化曲折地表现出来。从38岁中进士以后,龚自珍的诗人气质变得更加浪漫,更加放荡不羁,性格和为人处世显得愈发与众不同,愈益不合时宜。他身材不高,更谈不上魁伟,长的“广额巉颐,戟须炬目”,加之不修边幅,穿着随便,“故衣残履,十年不更[24]在常人眼里,完全是一副落宕不羁的怪相。据说某次去七井胡同往访同乡故友,时当深秋,友人宅第门丁在秋风中冷得瑟瑟发抖,他却穿着夏季的纱衫,不戴帽子,站在肃杀的秋风中,怡然自得。

他不择交游,宗室、贵人、名士、缁流、僧人、博徒,无不交往,出门则日夜不归,到寓即宾朋满座,挥金如土,囊空则又告贷[25]34岁(道光五年)那年,在京师见汉宫赵飞燕凤纽白玉印一枚,以五百金购得,后又以阮囊羞乏而质之于他人之手[26]

某次,他独自一人乘着驴车往游京郊丰台,拉着一个素不相识的游客在芍药丛中席地对饮,自始至终不问对方姓名,宛若故交,边饮边歌,手舞足蹈,完全沉浸在自我陶醉的境界中。.求~书·帮? \更·芯?嶵¨全\

他待人接物不拘小节。与人论事,每到兴酣,往往情不自禁地拍掌击腕。凡后学有所请教,则历数源流,侃侃而谈,全不管对方是否愿听,一旦发觉对方面有倦色,则凄然而止,深为痛惜。对于不学无术而又假充风雅之徒,心最痛恨,常以幽默尖刻的话语当面讽刺,虽贵为王孙亦不留情面。

他痛恨当时科举中以字取士的陋习,在礼部主事任上时,叔父为礼部尚书。某日,他去尚书宅,恰巧有个新进翰林来访尚书,龚便暂避耳室,但仍可听得出堂上的主客对话。主问客近来作何事?客答称写白摺以备考差。主人教导说:凡考差,字迹宜端秀,墨迹宜浓厚,点划宜平整,则考时未有不及格者。′p,a¨o¨p^a?o¨z*w~w_.-c/o,m+客人正唯唯受教之际,龚自珍忽然在耳室拍掌大笑说:翰林学问,原来如此!主客闻之极为难堪,客人因之惶遽羞愧而去。传说龚自珍家中的女性,包括婢女在内,悉工书法,尤善当时风靡科场的馆阁书体。凡有客谈及某某翰林学问如何如何时,龚自珍必笑对说:今日之翰林不过尔尔,我家妇人无一不可入翰林者!其尖刻辛辣竟如此!

浪漫气息混合着愤世嫉俗的心态,既是诗人天性的率直流露,也是弱者对抗强者的一种表现方式。在传统规范看来,这便是疯癫、痴狂。人们把他称为龚疯子、龚呆子,对此,他毫不在意,我行我素。其实,那里面不知包含了有志改革、无力回天的先觉者几多辛酸!他曾有一首为好友沈虹桥小像所题的《金缕曲》词,道尽了胸中久积着的块垒:老矣东阳沈!算平生征歌说剑,十分疏俊。太华秋高攀云上,百首淋浪诗兴。有多少唐愁汉恨?忽地须弥藏芥里,取一痕瘦石摩挲认。颠岂敢,癖差近。

伊余顽质君休问!笑年来光芒万丈,被他磨尽。愧煞平原佳公子,骏马名姝投赠。只是东抹西涂还肯。两载云萍交谊在,更十行斜墨匆匆印。他日展,寄芳讯。[27]

读了这首词,谁都会对这个充满着忧患救世意识的诗人,一掬同情之泪。

尽管他自道光十一年40岁起,已经很少议论时政,主要精力花在研求学术、阐发经义上,把年轻时代的一腔热忱深深地埋藏在心里。何如他那豪迈的性格、愤世的感情仍时时迸发,无法掩饰。如狂似癫,屡遭物议。道光十九年48岁时,又因“才高触动时忌”,借叔父龚守正官礼部尚书,按例引避之机,决意辞官南还。消息传出,京师士大夫们奔走相告,知情者无不扼腕叹息,有的竟致彻夜难眠。四月二十三日(1839年6月4日),龚自珍不携眷属仆从,只雇了两辆驴车,以一车自载,一车载书,夷然傲然地离京南下,踏上了回仁和老家的归途。好友们纷纷赠诗送行,同僚暨童年挚友吴虹生在距京师七里之地,设茶挥泪送别。此情此景,使龚自珍深深感动,想到从此即将与同志好友分离,与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京师告别,真是愁绪万千,感慨不已,不由得吟出了二首惜别诗来。

此去东山又西山,镜中强半尚红颜。

白云出处从无例,独往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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