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交代,书锦怀深知对方说的“他”是谁,长叹一声,轻语间仿佛等候了漫长岁月的平静与释然,苦笑着,包含热泪的眼眸不失温柔。·x!j?w/x`s.w!./c\o.m`
“沈繁说,官道不安全,没练过的人去肯定不行,他总是那样,爱逞强,说什么都不要我去……”
“所以,他替你去了。”
书锦怀沉默着,无声地肯定了这个答案。
邱茗哽了嗓子,“周成余说,当年在淮州遇见过从江州来的信使,我想,应该是他。”
“沈繁果真来过淮州!”书锦怀骤然瞪大双眼,急不可耐地追问,“他去哪里了?还有消息吗?现在在哪?他……”
眼底的炙热一闪而过,激荡的眼底又归于沉寂。
“抱歉,我也不知道他在哪。”
“没关系,我知道,他走得不远,会回来的。”书锦怀合上双眼,沉了气缓缓开口,“他走后,我跟老爷坚守到最后一日,但终究没能守下江州,我被埋在雪里躲过一劫,等再回许府时,二小姐,那里已成了废墟,找不到人了。_小_说*宅· `追¢最.新?章′节¨”
邱茗可以想象灭口之后,那帮人会对自己的家做什么,无非是一把火烧得干净,不自觉地攥紧衣服,“他们不想留活口,谁都没放过……”
他没告诉书锦怀自己是怎么从尸堆里醒来,怎么离开乱葬岗在雪天里摔下山崖,又怎么被人捡到,那几日刻骨铭心的冰寒在他平静的语气里一带而过。
“周成余不是真正的主使,肯定还有人,还有人在十年前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,”
十年前,江陵落雪,父亲穿上了久违的战甲,带走了沈繁,还有教他读书写字的先生。自己想追上他们的脚步,央求他们别走,奈何怎么也追不上,只能眼睁睁看着最熟悉的人消失在风雪里,再也没有回来。¢卡+卡-小?说·网` _首^发+
然后,有人闯进了他的家,将他全家上下十几口人全部杀死,将他和家人们的尸体塞进棺材,随意丢弃在了乱葬岗。
乱葬岗内,弱小的生灵无助而绝望,乱葬岗外,淮淩河水被鲜血染红了数日未褪。
冰天雪地下,将士们枯骨未寒,却有人践踏他们的英灵,割裂他们的遗体,污蔑他们是反贼。
这口气,他咽不下去。
邱茗捏着桌角几乎要将木头掰断,眼中如腊月寒风般凌冽,“我一定要揪出幕后之人,为我爹,为我全家,为镇守江州的将士……我一定要给他们讨回公道。”他扶着桌子咳得厉害。
“您没事吧!”
“老毛病了……休息下就好了。”邱茗疲惫地笑了笑。
不想,胳膊上的纹身悄然从袖口露出,他想藏可来不及了。
书锦怀怔了片刻,普通一声跪下,拽着他的手泪流不止,“二小姐,您这是何苦啊……”
邱茗垂眸,压了多年的苦,再想说,却讲不出口。
他不是没想过寒窗苦读换一朝之位,但他的身体不允许。宋子期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告诉他,再胡乱折腾下去,以他这副身子骨,抗十年都难。没办法,他只能走这条路。
寒夜风起,淮州旧地,夜月朦胧下,留有几分江陵的残影。
他想回家,想再踏上故土,去寻觅人世间仅存的一点温暖,但地狱太冷,万鬼蚕食下,他也早忘了人间该有的温情,如此渴望,但又避之不及。
邱茗茫然了片刻,他问了当年的过往,可忘了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先生。
他用了十年时间重塑了副皮囊,再脱下时才发现,零碎的记忆任凭他怎么拼凑都不似往昔的样貌。
江陵河畔那个会笑、会闹的小公子。
终究是回不来了。
邱茗偏过脸淡淡道:“没有先生聪慧,能中举登科,况且即使有幸入朝为官,普通的朝臣怎能随意出入御前,刺探情报,更何况调查陈年旧案。”
“可您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啊!老爷和夫人若是泉下有知,他们该多心痛。”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书锦怀止不住抽咽。
“内卫是什么身份?皇帝杀人的棋子!用之即弃,她现在信你用你,万一哪天,她不信你了,也不用你了,会让你活着出宫吗?无皇帝庇护,朝臣们肯定恨你入骨,他们会干出什么?参你不臣?冤你不忠?是凌迟处死还是五马分尸,二小姐,你该怎么办呀!”
“放心,她眼下用得到我,不会轻易杀了我,”邱茗弯了眉眼,“至少能撑到为我爹翻案的那天,不会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,先生,您等我……”
又是一阵剧咳,邱茗眼前发黑,上半身几乎要趴在桌上,胸口钻心的剧痛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