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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想法不谋而合,对视一眼,目光聚焦在旧册泛黄的纸张,中间用正楷赫然写了两个大字——
六部。
想查高官,只有从这里下手。心中一块石头落地,有人一起承担罪孽,邱茗感觉轻松不少。
“这人十二年前放火烧案牍库,不仅为了掩饰我爹的冤情,还想隐瞒自己的身份,但官员出身记载不止一处,即使没了皇帝提拔名单,从吏部名册也能查。”
邱茗平平的语调突然停顿,如果内奸与他的仇人都是三省六部的高官,扳倒他们势必引起满朝堂风雨,到时候皇帝的势力、太子的势力还有反赵逆党,不管哪方得势,一方崩盘,制衡的局面打破,又将是一场血腥清扫。
然而,夏衍就这样听着他的讲述,喝了酒,不说话。
“你,为什么不阻止我?”邱茗很不安,“我要杀的人是大宋命官,不怕我把朝廷搅得不得安宁?万一太子受牵连,你做了那么多岂非前功尽弃。-零\点~看_书\ .更¢新.最/快?”
隔着桌案,夏衍顺了他的头发,细长的发丝勾勒脸庞的轮廓,笑了笑,“那是你的选择,我要做的,就是在悬崖边上,把你拉回来。”
我拉着你,所以,不用怕。
“去做吧,搅他个天翻地覆。”
从未劝他放弃复仇,高尚者可以宽容抚平哀伤,可他偏不,他要拿被判者的血告慰江州冤魂。眼前人吻了他的额头,邱茗又闻到了令人安心的气味。
他回抱了对方,能听见炽热胸膛中砰砰的心跳,贪婪地吸了一口,轻言问。
“夏衍,你到底怎么了。”
酒入愁肠尝不出味道,喉咙发涩,夏衍无奈扯出苦笑。
“没事,过段时间就好了。”
“真的吗。”
“我何时骗过你,小爷是带刀的,大风大浪见得多。”
是吗?
邱茗很少见过夏衍失意的模样,笑得有些颓废。′5-4¨k`a_n^s\h,u,.\c¨o/m·印象中,这人天塌下来都能顶,刀子捅得再深都能嬉笑一剑回敬。细细想来,夏衍确实照顾他很多,但与之对应,他很少窥见对方存在的情绪。
烛火攒动,夏衍摇酒杯自己在兖北的丰功伟绩。
“你醉了。”
“我没醉,”积极自证的人贼心不死,“那时小可汗骑兵营压阵五十里,我当时琢磨,能冲过去就冲,冲不过去就算了,你猜这么着,竹石那家伙算准了时辰打黑火,我还想,要是没那些花把式,赢一次该有多痛快。”
“夏衍。”
邱茗走到面前,轻柔地打断了他自说自话的故事,将人抱在怀中,安抚背脊,顺过一次又一次。就像夏衍从不过问他的心事一样,尽管猜了大半,但他依旧不会戳对方的痛处。
“没事的,难过就说出来,我听着。”
千辛万苦修建的壁垒就这样嘭一声悄然打破,夏衍用尽力气回抱衣衫单薄的人,他的念想,他放不下的牵挂。
碎了一地的心,不堪回首的恩人,他想恨却恨不起来,于是寻了无数条理由无力地搪塞,一遍遍不停告诉自己。
他是雁军,他是守国门的人,他不能存私心。
可是,肉体凡胎,谁不想父母双全、兄弟环绕,谁不想推开门后有人等他回家,而不是一片黑暗中,冰冷的桌椅陈设,一声呼喊得不到任何回应。
死在边关的,是他父亲,是他夏家历经几代组建的军队,燕山一役后,帅府人去楼空,曾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雁军落为一抔土,一尘烟,风沙散尽后,只剩他一人。
夏衍慕然开口,声音沙哑。
“月落,你想你爹吗……”
“想,每时每刻都想,”邱茗蹭了他的头发,很痒,“下雪的时候会想,下雨的时候也会想,没完没了,想得我自己都累了,可是见不到。”
“见不到……清明亡魂从未托梦,我总想,如果他再看看我,哪怕一眼,一眼也好……我长大什么样子,我打仗什么样子,他会开心吗,还是会揍我一顿,月落,我都快记不清了……每次到兖州,我总觉得他们还在,可我找不到,一块骨头都找不到……”
“他在,”手指揉过耳钉,“只要你想他,他就在。”
一色月下,极力掩藏的心事倾泻而出,腥辣的酒味再也压制不住。梦里父亲留给他的只有背影,烟灰刺痛双眼,夏衍抱紧对方寻求慰藉。
“月落,我想我爹了……”
无言的夜里,黑暗中两颗靠近的心都明白,一夜过后,将面对怎样纷乱惊险的路途。
然而,事实的发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