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……”李治实在不愿回忆那段苦痛往事,“亡者已矣,纵然追究,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。′w·a_n\z~h?e*n.g-s¨h`u?.′n/e¨t.是非对错叫舅父自己悔悟去吧。”
“悔有何用?恨复何及?若有良心当初便不至于滥杀无辜,陛下指望他忏悔前愆,只怕是与虎论道、对牛弹琴。”
“反正他年纪已老,如今又深居不出,再过几年……”
“司马懿七十老翁,犹篡曹魏大统;刘渊蛰伏中原五十载,终创汉赵基业,这些枭雄不老吗?他既知自己滥杀无辜罪孽深重,心内必不得安;况且亲信之人屡遭贬谪必定不服,谁知他是闭门避祸,还是暗蓄奸谋?”
李治一怔——毕竟无忌掌过二十多年的权啊!
媚娘见他疑惑,再添一把柴火:“陛下只知无忌骄狂跋扈,焉知他当日没有更大野心?若不是君臣合力将他逐下朝堂,谁能保证当今天下还依旧姓李?古来父子相杀之事比比,何况舅甥之间?固然当初他为您当太子出过力,但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。?零~点^墈*书, _追!嶵^辛¨蟑_洁?高欢立元善见、宇文泰立元宝炬,哪个是出于好心?”
这几句话分量太重,李治性格本就有些多疑,一时间还真有些吃不准。何用鉴于古人?殷鉴不远就在眼前——当初他祖父李渊曾扶立杨广之孙杨侑为隋恭帝,后篡位立唐,又将杨侑毒死。再者,若非他父亲杀了他伯父、叔父,囚禁他祖父,他们这一支的人莫说当皇帝,只怕命都保不住,世上又岂有他九郎雉奴?
李治的眉头拧成个疙瘩,双眼迸射出阴冷的光芒。一旁的媚娘瞧得清清楚楚,正欲再动说辞,忽听殿外有人道:“臣许敬宗叩见。”范云仙领着宰相来了。
“唉!”媚娘慨叹一声,无奈地退至珠帘内。
许敬宗这才敢入内,双手捧上一张黄藤纸:“这是吏部尚书唐临所拟各道巡察使的名单,请陛下过目。”自贞观元年起,将天下州县划分为关内、河南、河东、河北、山南、陇右、淮南、江南、剑南、岭南十道,朝廷定期向每道派黜陟使、巡察使,考察官员政绩、地方民情。¢墈_书\屋* ·追`蕞,歆,章_結¨充任巡察使的官员一般只是六、七品,但有干预政务、黜陟官员的临时权力,实是小而制大。
李治根本不看:“这等事务你与辛公便可做主,何必小题大做来问朕?”
许敬宗的做事之道可与李义府大相径庭,虽工于心计却从不自作主张,闻听皇帝这么问,讪笑道:“陛下,臣觉得这份名单有问题。”
“哦?”李治这才低头浏览,却没发现什么,“哪里不妥?”
“侍御史张伦任剑南道巡察使,雍州参军许祎为江南道巡察使,此二人是唐临特意指定,这么干恐怕不适合吧?”
“有什么毛病?”李治疑惑不解。
许敬宗只好直言:“张伦正是前番协同刘仁轨审查毕正义一案之人。而许祎是来济的好友,您在东宫时见过的吧?”
李治猛省——来济贬往江南道台州任刺史,派个朋友去是照顾;李义府贬往剑南道普州,唐临弄个跟他有怨之人去察他政绩,这不是存心整人嘛!
许敬宗见皇帝醒悟,忙动说辞:“李义府虽有纳贿之事,但好歹也立过功,贬往外任已经是责罚,唐尚书这样落井下石恐怕不好吧?再说旧日朝党……”他话说一半戛然而止。
无须继续往下说,李治已想到——这是要寻李义府晦气,还是想趁机为关陇一党翻案?虽说李义府是自作自受,但不能将他办的事也一概否定。
李治拿起御笔将剑南道张伦的名字抹去,却没有管许祎:“打回吏部叫唐临重选一人。”
“是。”许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