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他朝洛长安躬身行礼,又看一眼他身后的姜满,目光问询。
随行内侍道:“这位是姜小姐。”
仵作又躬了躬身:“姜小姐。”
几人走到水畔,在栀月的尸身旁停下脚步。
洛长安问:“如何?”
“禀殿下,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夜,约在寅时末。”
仵作如实禀道:“死者指缝中嵌入了泥沙,前额有水石留下的伤口,据面部表情与伤口所见,是被人推落水中,溺水而亡。”
姜满听着他的话,心中五味杂陈。
她缓缓走到栀月的尸身旁。
洛长安跟上几步,见她弯身,下意识想要伸手阻拦。
人溺水而亡的尸身并不好看,他其实是不愿姜满见到的。
不止如此,皇城中太多诡谲晦暗,贝阙珠宫是污泥里生出的泡影,那些腐烂的,不堪的,他希望她此生也不要得见。
她本无需,也不该与这些扯上关系。
却未等洛长安阻拦,姜满抬手掀开布巾。
她心下已有准备,但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时,还是僵了僵指节。
并非害怕或是难以置信……姜满只是想,她分明昨夜才见过她。
她昨夜分明还是个活生生的人。
怔然之间,远处传来一声通报。
“贵妃娘娘到。”
第9章
姜满起身,随洛长安走到临水的小亭中。
郑贵妃经宫侍搀扶着,施施然走来落座。
洛长安朝她躬身:“娘娘。”
姜满跟在他身后行礼:“见过贵妃娘娘,娘娘万安。”
郑贵妃掀了掀眼皮,道:“免礼。”
她的嗓音并听不出跋扈,反而娇柔柔的,人亦如其声,春山眉黛,眼颦秋水,抬眼之间便能惹人舍了半个心神。
姜满跟着洛长安直起身。
郑贵妃的目光流连在姜满身上,好一番打量:“你便是姜家小姐。”
姜满应了声“是”。
郑贵妃转向洛长安,似笑非笑道:“姜小姐初到宫中,殿下便带她来瞧宫里的命案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妾协理六宫一向疏忽,连宫人的死都成了宫里的常事。”
洛长安道:“娘娘说笑。”
姜满观察着郑贵妃的神色,打了个圆场:“是臣女想与殿下相处,才央着殿下带臣女在宫中走走。”
郑贵妃瞥了她一眼,并不尽信她的说辞。
她没有多言,又一次转向洛长安:“天色太黑,水畔路滑,侍女失足落水不过宫中小事,本不该惊动殿下的。”
“妾如常处置了就是,殿下请回罢。”
洛长安却瞥向栀月的尸身:“如果我没记错,这侍女名栀月,多年前曾得宋将军接济,而后入宫当差。”
“她的未婚夫婿曾是宋家军的都尉,当年正是这侍女送上了宋家谋反的证据,将她的未婚夫婿也一并送入诏狱,送上了断头台。”
“潜心取证,揭露反贼,她可算得上是有功之人,如今被人推落水中溺亡,娘娘要草草了事么?”
郑贵妃却只是看着他。
姜满从旁瞧着,只觉郑贵妃的目光异常冷,那双盈盈若水的眸子结了冰,恨不能将人盯穿。
冰层破裂,郑贵妃轻笑:“忘本负义,衣冠枭獍,这样的一个人如今死了,不说死有余辜,也算天道好还,殿下竟为她不平?”
洛长安不答,只平静道:“娘娘既只在乎因果报应,不如将此案交给我,也好尽快查清杀人者谁。”
郑贵妃面上的笑意淡去:“殿下这是要让明正司插手?陛下放权给明正司,可没准了殿下将手伸到我这儿来。”
洛长安不紧不慢道:“娘娘虽多年协理六宫,但手中并无主政凤印,明正司从天子之命,守皇城内外安宁,如今宫内出了命案,接手处置并无不妥。”
郑贵妃冷面以对:“我若说不准呢?”
洛长安道:“若得口谕,明正司自会听命。”
“好啊,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查?”
郑贵妃柳眉倒竖,拍案起身。
她的目光在洛长安与姜满之间转了个回环,最终冷笑,一字一顿道:“洛宁,你真不愧是他的好孩子。”
说罢,郑贵妃拂袖离去。
姜满与洛长安一同走出小亭。
栀月的尸身已被一张素白的方巾盖住了,经过她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