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不留给人家。
穆星北当年只不过是白川郡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吏,才能卓著,却因为籍贯是中州人而不能出人
头地。因为有一次擅自作主办一件事,事情虽然办成,却被嫉才妒能的上司找借口流放到了西
海上,做了一名书记官。战场上九死一生,若不是机缘巧合被慧眼识人的白墨宸提拔到帐下,
这个文弱书生恐怕早已成了那西海底下无数累累白骨中的一员。
从一开始做鹤拔手下的掌案,到多年后成为白帅的心腹,他渐渐知晓了当年的一切细节和过往
——然而,到底鹤绂为何而死,他却始终不敢开口询问。
难道,竟然是为了区区一个女人?
一阵细密的冷汗从他手心沁出,穆星北瞬即明白了什么才是白帅真正的忌讳,于是便不露痕迹
地转开了话题,道:“白帅,在下觉得,最近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暗中结集,要对我们这一方发
难。”
“是么?”白墨宸蹙眉,“玄王那边?”
“不仅仅那么简单,在下觉得是……”
两人一边低声jiāo谈,一边走着,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巷角。
“要雇工么?”忽然间有人冲过来,大声问。
白墨宸和穆星北微微一惊,抬起头,看到雨夜的巷子里居然或站或坐,还有数十人等在那里,
本来都一副有气无力满面饥色,但一见到他们这一行衣衫光鲜的人走过来,便一下子都呼啦啦
涌了上来。
耳边听到此起彼伏的声音,“老爷,要雇人么?”
“我!雇我吧……我有力气!”
“雇我吧,gān什么都行,一天只要十个银毫!”
白墨宸看着眼前蜂拥而来的贫民,眼里忽然出现了一抹微微的愕然,竟然忘了退开。夜雨里,
无数只手臂立刻伸到了他面前,带着焦急和渴望——那些人大都是中州人,因为十二律规定不
能从事大部分空桑人独占的职业,为生活所迫,只能在这里揽一些散活。白日里揽活儿的多半
还是正经人,在夜里揽活儿的,那做的就是不一般的生意了。或是偷盗销赃,或是卖身卖笑,
甚至还有杀人越货的。
“白帅小心!”看到局面失控,十二铁衣卫立刻抢身上前,隔开了人群——这些街头流民鱼龙
混杂,饥寒jiāo迫之下,只怕雇主给一个金铢就让他们去杀人也是肯的。让这些家伙靠近白帅,
实在是隐藏着天大的风险。
白墨宸微微叹了口气,从怀里拿出了钱袋,扔给了旁边的铁衣卫:“里面还有我半个月的薪饷
,都散给他们吧。”
他翻身上马,和穆星北一起冲出了人群。
——已经十年了,这叶城中州贫民区的街巷,却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。
十年前,同样是下着雨的深夜,他还是一个二皇子白烨手下的区区武将,在鹤绂的随从下秘密
来到此地,也是被这样一群饥饿的流民包围。无数双手伸到他面前,无数张饥饿的脸在对他叫
喊:雇我吧雇我吧&……gān什么都行!
他在心里冷笑:gān什么都行?这些人,是否知道自己是来找一个送命的冤死鬼?
“眼看三天后就要献美人入宫了,谁想到那个北越郡来的殷姑娘却居然得了伤寒重症!十二之
数缺了一个可不好,怎能呈给帝君?”鹤绂叹气,头疼不已,“若去青楼里买一个风尘女子充
数,又说不准会被慕容家查出来,也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了——可这里哪像是有年幼美貌女子
的样子?”
“说不定有。”他漫不经心地应着,目光扫过那些人群,忽然定格。
在陋巷的暗影里,人cháo的背后,站着一个纤细秀丽的人影。人群在涌动,拼命地推挤,然而她
只是静静站在那里,似乎周围有一个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她和周围的一切——那是一个清丽瘦弱
的少女,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,撑着一把伞怯生生地站在那里,虽是粗服篷头,却依旧难掩倾
国容颜,仿佛黑暗里的一支含苞待放的莲花。
“快看那边那个!”同一瞬间,鹤绂也在耳边低声道。
“唔……年纪大了一些吧?”他蹙眉,不知道为什么却下意识地否定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