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于国家和民族的意志,如一块铁板。她的父亲如此,她养父如此,将来,她的丈夫也会如此
……而成年后,她会嫁给其中最优秀的一个战士,为他洒扫做饭、生儿育女——二十年后,他
们的孩子也会成为这样的军人,继续为国而战。
一切本该是如此,正如九百年来族里不断发生着的一样。
然而,自从五年前,她在天枫公子的地下工坊里发生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后,一切都开始不同
了——她受命教导这个如同一张白纸的少年,被他信任、被他依赖,也同时被他不可思议的创
造力和纯真所打动。
望舒是这样的与众不同,热情、纯真而充满幻想,兼具孩子气和偏执狂的气质,有着打动人心
的力量——和那些她从小见惯的冷酷军人完全不一样。
原来世上的所有男人,并不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。
织莺无言地想着,犹豫着,转头看了一眼军工坊那边,忽然全身一震。那个少年不知何时已经
出来了,正扶着柱子站在门后的yīn影里打量着自己,眼神变得遥远而陌生,仿佛一只受伤的小
shòu。
她下意识地低下头,看到了自己一身婚礼的华服。
“望舒……”她失声,一下子几乎无法呼吸。
那个少年只是看了她一眼,猛然掉过头去,一瘸一拐地冲入了人群。那一架旷古巨制的冰锥还
停在船坞里,所有人都忙乱地跑前跑后,不断地询问:“巫即大人怎么了?还流血么?——大
夫呢?大夫怎么还不来?”
“巫即大人还好,”旁边有人回答,“就是好像被吓坏了,正在大发脾气。”
忽然间,人群发出了一阵惊呼,四散了开来。
“让开!别管我!”随着一声bào躁的呵斥,望舒一瘸一拐地从人群里急冲了出来。拖着脚步往
外走,仿佛一头发怒的狮子般粗bào地推开所有人。因为走得急,他被地上放着的一块金属板材
绊了一下,猛然往前一倾。
“望舒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伸手搀扶他。
“滚开!”可少年仿佛疯了一样,恶声怒斥着,大力地推开她,“别碰我!”
她焦急地低唤:“望舒,你的腿怎么了?让我看看。”
然而,她的手刚触及他冰冷的手背,他触电般地往后一退:“不!”少年的神色极其古怪,仿
佛是痛苦,又仿佛是惊惧,拼命捂着伤口不放,踉踉跄跄地一直往后退,就像是一头跌入了陷
阱的猛shòu。那一瞬间,她吃了一惊——望舒的这种反应,似乎又不仅仅只是遇刺的恐惧和看到
她出嫁的震惊而已!
他……到底怎么了?
那个少年看着她,拼命地摇着头,喃喃:“别靠近我……别靠近我!”忽然间,他用力地推开
了那些上来搀扶他的人,再度夺路而逃,迅速跑远了。
“望舒?”织莺追了上去。
虽然一瘸一拐,但少年却奔逃得很快,似乎背后有看不见的魔手在推着一样。织莺居然追不上
他,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入地下工坊,旋即重重地关上了门——那一堵合金铸造的门厚重无比,
只有望舒一个人有着钥匙。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失控的望舒,不知道他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伤,只
能在外面不停地拍门低唤。
女子惊惶而关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漆黑一片的工坊内,望舒背靠着门,深深地呼吸着,紧捂
着左腿的手终于一寸寸地挪开了。停顿了片刻,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,他终于低下头,看了一
眼自己左腿上的伤口。
这,还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受伤。
自从“诞生”以来,他就居住在冰族的大本营空明岛上,被严密地保护起来,有专人负责饮食
起居,根本不会出现丝毫的差错。直到今日有刺客忽然闯入,伤到了自己——那穷如其来的一
刀,不仅破天荒地第一次砍破了他的肌肤,也在瞬间震碎了他的心。
那一刀下去后,他才忽然发现了一个最重大的秘密。
地下工坊里寂静无比,只能听到仪器和机械的滴答声。
望舒在黑暗里低下头,看着膝盖上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迟疑了一下,伸出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