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太窄了,一天到晚堵。”见我来了,她主动让开位置,讪笑着同我解释。
我斜倚在门边,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纪晨风颀长挺拔的背影。整洁的衬衫溅上污水,胳膊上的肌肉紧绷着,不用触摸,哪怕肉眼也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力量。厨房狭小窒闷,管道可能也确实堵得厉害,最后纪晨风忙活了半天才疏通完毕,后背的衣料都显现出汗水的痕迹。冲洗双手,将通下水道的器具重新卷好,他回头看到我,愣了下,随即低头扫视了眼自己的衣服。似乎是觉得太失礼了,他提出请求道:“能再等一下吗?我想先洗个澡。”等了一次两次,再等多一些也没有差。“当然。”我直接让开了路。严善华忙道:“我去给你拿衣服!”不想和严善华单独相处,纪晨风洗澡期间,我穿了双看起来像是纪晨风的拖鞋,到外面走廊上吹风。夜风寒凉但不刺骨,整座贫民窟高低起伏,错落有致,从高处望出去,能瞧见远处的霓虹幻影,也能看到近处的幽暗死寂。抽着电子烟,严善华忽然出来,将一杯热茶摆在了我身前的小桌子上。“这是……大麦茶,补气的,不会睡不着的。” 我的脸色已经差到一眼就看出来需要补气的程度了吗?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,呼出一口白烟,我问:“你知道他是同性恋吗?”确实,纪晨风拜托了我,可我没有答应啊。“同……”笑容凝固在唇边,严善华毫无防备,瞪着眼,张着嘴,接受了我这擎天一击。对于一个思想守旧的农村妇女来说,这辈子她做过最出格的事,大概就是交换了我和纪晨风。男人喜欢男人,她怕是想破脑袋都没想过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吧。含着一点笑意,我充满恶意地道:“干嘛这副表情,又不是亲生的,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,以后生不生孩子,跟你有什么关系?你有资格管他吗?”严善华紧紧攥住胸前的衣服,像是随时随地要喘不过气了。“我……你,你怎么会知道的?”一个偷来的孩子,是不是同性恋有什么重要的?难道她还想帮他成家立业,以后儿孙绕膝吗?想得可真美,这世上的美梦,都快让严善华一个人做光了。“你们的事我都知道。”缓缓靠近她,我用气音在她耳边道,“所有事。”严善华的身体明显地抖动了一下,似乎是感到了恐惧。这时,半开的蓝色铁门内传出浴室门被推开的声响,纪晨风先是往里头走了几步,又转身朝门口走来。铁门缓缓朝外打开,纪晨风穿着一件短袖白t,顶着半干的头发出现在我和严善华面前。握着门把,他看了眼桌上的大麦茶,一句话没说就再次回了屋里。怪胎。心里腹诽着,将电子烟塞回口袋,我对严善华表示自己要走了,进屋里去换了鞋。“走了吗?”背后响起纪晨风声音。穿好鞋,回头看去,目光触及他耳廓上的黑色仪器,突然意识到他方才返回屋里应该是去戴人工耳蜗的,毕竟这东西可不防水。“你难道要留我过夜吗?”我笑着问他。“你会住不惯吧,这里。”没有被我轻佻的态度唬住,他回身从衣帽架上拿了件薄毛衣外套,边穿边道,“外面太暗了,我送你。”我没有拒绝,与他前后出了门。严善华还站在原地,见我要走了,没有挽留,只是笑容稍显僵硬地互道再见后,目送我们离开。没有路灯确实很黑,不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,根本看不清眼下的阶梯。错开一个身位的距离,纪晨风走在我的前头,拿着手机的手朝我这边倾斜过来,照亮了我脚底的一小块区域。虽然光线微弱,但也不算全然无用。“你还在生气吗?”如果把他从这里推下去,他的脖子应该会摔断吧。“你今天来,就是为了确认这个?”纪晨风问。非常远的地方,可以听到隐隐的狗叫,除此之外,冗长黑暗的阶梯上只有我和纪晨风两个人的说话声。“再不确认,我可要连睡觉都睡不好了。”抬手捏住他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晃眼的后颈,轻轻地揉捏,“装作不认识你,就是怕你把我当做恩人啊。纪医生,你怎么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?”仿佛能摸到细小的鸡皮疙瘩成片地占据后颈,纪晨风抬了抬手,快走几步逃离了我的“魔掌”。立在下头的台阶上,他微微偏过脸,眉心轻拧:“请不要没经过我同意就碰我。”总有一天,让你哭着求我碰你。“okok。”举起手,我作投降状。长阶终有尽头,快到底的时候,纪晨风忽地停下脚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