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:“起来。¢三?叶!屋¢ ~追/最\新\章`节¨”
贺秋娘抬起头来,哑声道:“晏筠,你杀了我吧。”
“夫妻一场,我不杀你。”他的声音轻飘飘的,像是从天的另一边传来。
贺秋娘苦笑:“我的家人都死光了,留我一人独活,有什么意思?”
“晏筠,我哥哥害了你们晏家,你杀了他,给你爹娘、伯父报仇。晏筠,我们都没有家了,我终于跟你一样了。”
她闭上眼,睫羽间泪珠晶莹,“现在,你满意了吗?”
晏澄洲神色淡淡,面上一丝情绪也无,他俯下身子,攥着贺秋娘的胳膊,强行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“来人,送她回去。”
贺秋娘被送回了芙蓉院。
她一人呆呆地躺在床上,两手垂在身侧,一双眼睛空洞无神,仿佛被人抽去了魂魄。
“夫人”,银佩的声音带着哽咽,“岁寒堂的秦娘子来了。”
贺秋娘的睫羽轻轻颤动,唇角耷拉下来:“我不想见她。\第¢一,看-书`网′ _已\发\布~最`新.章?节,”
银佩面露为难,正欲开口,竹帘外却传来秦淮月迟疑的声音:“夫人,您还好吗?”
贺秋娘极力咬着牙关,却压不住哭腔:“我、我好的很。”
秦淮月微微顿了顿,道:“我进来看看您,好吗?”
不等贺秋娘同意,她便打起门帘,向贺秋娘的床榻走来。
“娘子,您不能……”银佩伸手想拦她,贺秋娘却哑声道:“你先退下吧。”
银佩犹豫地看了一眼秦淮月,最终还是退了出去。
秦淮月轻轻在她的榻边坐下,柔声唤道:“夫人?”
贺秋娘脸上清泪斑斑,僵硬地偏过头来。
那双漂亮的眼睛惨然无光,黑洞洞的,像一潭暗沉的死水,没有丝毫生气。
秦淮月的心尖一颤。/第\一_看_书`网~ .无~错,内¢容·
她以前很讨厌贺秋娘,甚至还有一点嫉妒她。可是现在,她却觉得她好可怜。
她实在是太可怜了。
“夫人,你……你有什么想吃的吗?我去给你做。”
以前在南邺的时候,晏澄洲不高兴了,她只要给他做一碗糖炒栗子,他的火气就会烟消云散。
贺秋娘苍白地笑了笑:“我想死。”
秦淮月握住她的手,垂下的眼睫轻轻颤动:“夫人,您还年轻,以后的日子还长。您现在或许想不明白,但这路是人走出来的,走着走着,说不定就走活了。”
贺秋娘哑然失笑:“家破人亡的是我,你又怎会懂。”
“我懂的。”秦淮月轻声道,“当年晏家被屠的时候,我也跟您一样,恨不得跟着晏家人一起去了。”
秦淮月永远忘不了,当年金吾卫闯进晏家,一把火烧光绿玉小筑的场景。
刀光剑影交织,甲胄森然,鲜血飞溅,仆妇们哭天抢地,四处奔逃。求救声,哭喊声,刀剑刺入皮肉的闷响,最后都归为一片死寂,一个个活生生的人,都在一瞬之间纷纷倒下……
秦淮月凝视着她:“我知道您心里苦,晏筠杀了您唯一的亲人,您现在一定很恨他吧。”
可是”,她喉咙一阵哽咽,小声地道:“他以前不是这样的。他曾经,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啊。”
造化弄人,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。老天爷想要磋磨你,任你再大的本事都别想翻了天去。那个清澈善良,一身侠气的金陵晏四郎君,终究消弭在了人心的倾轧中。一颗真心在红尘里滚了一遭,最终也变得冷硬如铁,伤害自己,也伤害别人。
贺秋娘没有说话。
良久,她阖上眸子,“你出去吧,我乏了。”
“好,那我走了。”
“夫人,您好生珍重。”
贺秋娘轻轻嗯了一声,便没再说话。
贺衍身死的消息很快放了出去,让整个上京城为之一震。
虽然人们心里都早有预料,贺衍这皇位坐不长,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,把贺衍拉下皇位的不是别人,正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靖远侯。
晏澄洲除掉贺衍后,在荀广德、郑俞、张希真等人的支持下,率军占领了皇宫,将贺衍的几个妻妾全都赐死,连同他的两个儿子,也一起人头落地。
贺衍死了,上京的世族皆大欢喜,晏澄洲趁此机会,拥护江皇后所生的小皇子登基,自己则以幼帝太傅的身份搬进宫中,把持朝政。
秦淮月在晏澄洲的安排下,陪着小皇子一同住进了含光殿。
如今贺衍已死,她也不必再遮遮掩掩。晏澄洲派了六个宫女来含光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