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少煊生出些亲近之意。-x_i/n^r′c*y_.^c-o¨m′严少煊问话时,他们几乎是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
只是偶尔会小心地窥探那几个胥吏和皂隶的脸色。
严少煊一边问话,一边在纸上记着什么。他言简意赅,但问的问题却有些莫名其妙。
常规些的譬如人口几何、种了什么作物、今年收成如何、贫户富户各多少……,不常规的譬如可有兴办学校、各村庄新添男、女、哥儿婴童各多少、年岁过五十的有多少……,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,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,甚至让人恍惚感觉自己在与县令拉家常。
严少煊效率不低,但毕竟人多,早堂结束的鼓声响起时,还有两位里长未上堂。
见他没有散堂的意思,一干下属也不敢提。
最后一位里长约莫三十来岁,是四十人里头最年轻的。他回完话该告退时脚步迟疑,欲言又止。
严少煊不紧不慢地看向他:“可还有事?”
那汉子咬了咬牙,硬着头皮上前一步:“求问县尊,明年的田税、丁税等税额是否与今年相同,火耗要收几成?”
他话音落下,便发觉几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身上。′d-u¨s_h,u′8/8..\c?o′m_
大门左边那位皂隶眯了眯眼,目露凶光——正是前几日对晏兴茂他们面露鄙夷的那一位。
严少煊的目光扫视一圈,落在他脸上,似笑非笑:“怎么,这个问题问不得?”
那皂隶心头一跳,赶忙低头,其余人也赶忙掩住表情。
严少煊的目光转向问话的里长,面色却温和了许多:“炭税、火耗免除,其余赋税和具体条例过些日子县衙再发布告。”
那汉子激动地抬起头,面上难掩欢喜,他深深地作揖:“多谢县尊!”
各地县令想要敛财,抛不开税收这个手段,但各地方的名目又不完全相同。
岭北也收炭税,不过税额没有尉石县那么高。+1¢5/9.t_x?t\.*c-o·m*
除了炭税,这里还多了个‘火耗’。
火耗原是指将碎银熔化重铸为银锭时的折耗,后头渐渐地也成了地方官敛财的手段。岭北前几任县令都借着路途艰险、运输困难的由头,将原本应当收粮食的田税,改成了收银子。
百姓们不得不将粮食折成银子交田税。
秋收过后粮价普遍要跌上一段时日,低价卖了粮,还要多交田税三成的火耗,百姓如何负担得起?
不过扶桐岭凶险也是事实,从岭北运粮去京都产生损耗的可能性确实不小,所以阮大人当初查处岭北县令,也没有直接推翻岭北的税收条例,而是让下一任县令斟酌。
严少煊一下将火耗和炭税都免掉了,即便剩下的几样税还是同从前一样,岭北百姓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一半。
问话的里长心潮澎湃,久久不能平息,退下时险些被门槛绊倒,面上还是笑呵呵的。
他出去后,迫不及待地与相熟的里长分享这个好消息。一群人一边往县衙外走,一边压着嗓子窃窃私语,各个都是一副不敢置信又欣喜若狂的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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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外头不一样,二堂里气氛略显压抑。
几个皂隶和胥吏心里都有些焦急,面上还不敢表露,一时间真如热锅上的蚂蚁,坐立不安。
严少煊慢条斯理地收拾好文稿,交给江小五:“下堂。”
他大步往外走,走到门口,脚步却突然停住了:“此人即刻罢去职位,让吏房换一个人。”
听到此话,那皂隶身形一晃、惊愕失色,情急之下将上下有别抛诸脑后:“为何?!”
他讶然失声,说完才意识到失态。
“不为何。”
严少煊眸光清冷,面上不见一丝怒意,但无形的威压却让那皂隶不自觉地跪倒在地。
“求大人饶小的一回!”
那皂隶磕头如捣蒜,严少煊却没再回头。
跟在他身后随行护卫的另两位皂隶心头大骇,再不敢露出一丝异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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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少煊离开后,屋子里的两个胥吏惶然失措,出了一身冷汗。被罢职的皂隶抹了把脸,一言不发,恼恨地往主簿衙去了。
主簿衙在二堂最西边,是主簿办公的地方。
岭北县的主簿名叫‘沈富’,约莫四十来岁,身材干瘦,面相精明,下巴蓄着山羊须。
他原本翘着木马腿在那儿吃茶,听到脚步声立刻放下腿,正襟危坐,看到来人是那位皂隶后,却又恢复了原状。
“你这会儿来这里做什么?”
“二表叔,我被县令免职了!”皂隶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