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了,当时只有一个感觉,他一定会被他们打死的。王道说话的时候,毫不掩饰他会干出各种卑鄙勾当的情绪,他恶狠狠地交代着。他只为自己想不出更恶劣的手段,而感到一份丧气。他们停留在空泛的设想之中,以至于最后走的时候,没有锁门。整个生命,开始沉甸甸地挂在舅舅的脑袋上,他必须想出一个解救自己的办法,他不愿意被他们无端地打死。
早上六点钟的时候,天还是漆黑漆黑,外面开始飘起一点雪花。五舅舅检查了自己所有的东西,但是,哪里都找不到一分钱。他已经把犹豫搁到稍远一点的地方,他集中精力对付外界,他居然相信自己是可以对付寒冷和死亡的。于是他有意穿着一件单薄的春秋外衣,什么都没有拿,打开了隔离室的小门,直直地朝曹杨中学的操场走去。他穿过静寂无声的操场,那里一个人都没有,接着,他毫不犹豫地走出校门。看门的老工人看见了他,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五舅舅,但是他居然什么都没有说,人还是有人情在的。就是那一份同情,放弃了阻拦和盘问,就让舅舅在寒冬的大清早,在大风里,走出了学校的大门。当时,谁都没有想到,他穿得那么单薄能走到哪里去?他一定冻死在街头了。
没有,他说了他不能这样无端地死去,他就一定会做到。这就是我们的五舅舅,他的聪明甚至是我们不能想象的。他把手上的表摘了下来,用六十块钱,卖给了一个路人,然后他用这钱买了一件棉袄。最后他穿上棉袄买了南下的火车票,走了。钱,很快用完了,五舅舅开始沿路乞讨,他只有一个信念:“我决不死在你们手里,我要看看你们是怎么样收场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