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的宣传部长陈沂,安排妈妈在退休以后,负责主办上海的《文学报》,因为妈妈是老记者,有办报经验。.1-8?6,t¢x,t′.\c?o¨m.
妈妈说:“我过去没有做官,也不管这个官有多少大小,现在就更不想做官了。让我解甲归田吧。”但是,陈沂部长又请人上门来说服妈妈。妈妈跑去看陈国栋书记,她说:“陈书记啊,让我保持个晚节,做个平民百姓吧。”
陈书记答应了妈妈的请求。
我不知道真正意义上的“解甲归田”对妈妈会是一个什么样子。
离休之后,她开始整理父亲的作品,很快又上北京去探望父亲的老朋友们。就在一九八一年的初春,妈妈在北医三院探望了胡风伯伯。回来以后,她痛苦地跟我说:“太恐怖,太恐怖了!他们把胡先生用这么粗的绳子绑在病床上,说他是狂躁型精神病,要打人的,所以就绑起来治疗。怎么可以这样,他是病人啊,怎么能绑起来啊,他的病不是要更加严重了吗?”
回到上海以后,妈妈常和梅志阿姨通信,商量给胡风伯伯治病的问题。`比~奇_中*蚊.旺^ ?庚/辛_罪·哙?这时,妈妈想起当初王元化在监狱里也是这样发病的,是上海的周玉常医生给他治疗,是否让胡伯伯到上海来治疗呢?梅志阿姨觉得母亲的建议很有道理,于是她们商量该怎么办,当她们有了最后的决定,就开始两头并进。梅志阿姨在北京向文化部打了报告,希望得到上面的认可,让胡风伯伯去上海治疗;妈妈重新拄着她的拐杖,瘸着腿奔走着。她再一次去找陈国栋书记,希望他能出来说话,这样上海市政府就可以给予直接的帮助。陈书记立刻答应了妈妈的要求,让宣传部具体安排处理。当时,王元化正是上海的宣传部长,他也着手安排下去。但是,妈妈还是不放心,她又去找了她的老战友,上海医科大学的党委书记胡辛人,让他给胡风先生具体地落实医生、医院和治疗条件。胡辛人书记立刻找到了周玉常医生,并嘱咐了上海龙华精神病总院准备好专家班子,等病人一到就进行会诊,然后由周医生主持治疗。
一九八一年五月二十三日傍晚,从北京飞来的班机在上海虹桥机场降落,妈妈和市委方面派来的人,一起在那里等候着胡风先生和梅志阿姨,以及他的女儿晓风。-丸?本+榊/戦! +更_欣/蕞-全,胡风伯伯还是病得很重,但是有梅志阿姨在身边,情况总会好一点。
晚上从医院回家,妈妈满意地跟我们说:“安排好了,都安排好了。”比她想象的还要好,医院给胡先生安排了一个单间,房间很大,胡风伯伯可以在里面散步;有沙发,也可以在里面会客,同时还在那里专门放了一台电视机,这在当时的环境里是多么奢侈的待遇啊。更晚些时候,梅志阿姨从医院回来了,她在我们家住下,晓风陪伴着父亲在医院过了第一个夜晚。以后,白天就由梅志阿姨和晓风轮流在那里陪伴,夜里则由一位有经验的老护士在那里陪住。他们解开了胡风伯伯身上捆绑的绳子,周医生经常和胡风伯伯谈心,探讨幻听幻觉的问题,让他老人家完全放松下来;同时改用日本的进口特效药,那样副作用就大大减少了。渐渐地,胡风伯伯不再觉得有人要来抓他、追捕他。人,渐渐地平静下来,慢慢又拿出了自己的诗稿开始整理。终于有一天,他可以跨出第一步,到花园里去走动了……当病情开始稳定下来的时候,那些“胡风分子”们在监禁、别离了二十五年之后,又陆陆续续从其他的城市赶来,看望他们敬爱的胡先生……
胡风伯伯从二十四年的监狱生活中活着出来了。但是他得了心因性精神病。这是他在北医三院的精神病房里与孙子的合影。他看见小孙子的时候,情绪就好多了。他特地将此照寄给了妈妈。
妈妈,继续带着对父亲的感情在那里奔走,她整理着梅志阿姨交给她的信件,那些从公安部退回来的父亲写给胡风伯伯的书信时,感慨地跟我们说:“我没有想到,你父亲跟胡风先生有这么密切的往来;更没有想到,他们的感情有这么深。现在,他要是知道胡先生被摧残成这样,他是承受不了的。”用我们的话说,母亲是在为父亲还债,或许是在为父亲还愿。
爸爸什么都不知道了,他的身体里不会再有音乐,他灵魂里也没有了文学,他更无法使生活像舞蹈那样重